唐春恩和周锦言带着各自的客户,暂时达成共识,决定由唐春恩暂时保管那朵金色的玫瑰花,大家一起行动,先设法去与温酌二人会合。 谁知还没走两步,庭院中忽而阴风大起,黑色郁金香花丛犹如倒伏的幕布,在夜色里肆意狂舞。 同一时刻,他们听到了响彻整座庄园的吟唱声。 那似乎是某位年轻男人的歌声,具体唱了什么很难分辨,但却莫名听得人一阵哀伤共情。 唐春恩和周锦言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句歌谣。 ——庄园主人吟唱的头颅。 看来这是给提示了。 江舟朝远处一望,若有所思:“声音是从大厅传来的。”
所谓大厅,自然是玩家们所在那栋住宿楼的大厅,也就是摆放克斯特夫人各类珍稀收藏品的展览厅。 “既然歌谣里注明了庄园主人的头颅,会不会代表克斯特夫人是邪恶的入侵者?”
唐春恩合理分析,“克斯特夫人杀了原庄园主取而代之,庄园主的魂灵不得安息,夜夜悲歌,期待着有后来的勇士守护正义——故事套路一般都这样。”
“有道理,那咱们就先找到那颗头颅再说。”
周锦言点头,“待会儿大家都当心一点,别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途跑出来。”
唐春恩一撩外套,从腰后的皮带上抽出了那柄斧子:“没问题,都准备好了。”
“……你这装备挺齐全啊。”
“好说好说。”
…… …… 大约十五分钟后,临时结盟的四个人,已经穿过未上锁的楼门,来到了一楼的展览厅。 展览厅内灯光暗淡,也同样有守卫在来回巡逻,鉴于周锦言之前住在二楼,他刚才已经避开守卫离开一次了,所以记得对方的巡逻规律,顺利带着唐春恩和江舟遁进了展览厅。 他们不敢直立行走,只能弯腰俯身,利用各式展览柜遮住身形,避免被守卫看到。 还好,通过半晌的观察,他们发现那些守卫并不会靠近这些展品,只在外围巡视。 结果在其中一座摆放古董宝石王冠的展柜前,唐春恩不慎撞到了前方一道黑影,险些摔倒,幸亏被对方及时扯住。 她抬头,正迎上自家闺蜜那双冷静的眼睛,顿感放心。 “阿酌。”
她低声唤,“你们也来了?”
温酌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嗯,来了。”
“四楼有什么收获?”
“发现八颗珍珠,是从一些女性干尸的脖子上摘的。”
“女性干尸?那今晚的女玩家……” “死了,被中世纪刑具榨干了血。”
唐春恩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回头看江舟:“你要知道,宴会上如果你抽中了那把银餐叉,今晚死的就可能是你——只不过要换一种死法,相当于为其他玩家开启的另一条支线任务。”
江舟迎视着她的目光:“这道理我当然知道。”
“我只是习惯性强调一下。”
她想了想,又不禁苦恼,“但你出去之后也就忘记游戏内容了,积累这些经验又能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
温酌接了一句,“不记得游戏内容,但游戏意识和肢体记忆都是客观存在的,等参加下一场游戏,他自己会有所感觉。”
“原来如此。”
江舟仍旧沉默注视着唐春恩的侧脸,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这时周锦言凑上前来,试图了解新队友情况。 “唐小姐,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她也是红桃组的猎人?”
唐春恩答应着:“对。”
“所以那位先生是……” “他是我的客户。”
意识到周锦言在看叶凌川,温酌随口一说,并将话题引回到对方身上,“原来是同行吗?”
毕竟大家都是红桃组,只有叶凌川是黑桃组,这件事知情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给叶凌川带来不必要的精神负担。 唐春恩简单介绍:“是同行,我的姐妹姓温,阿酌,这是周锦言周先生,知名自媒体创作人。”
“幸会。”
“幸会。”
周锦言说,“刚在庭院里和唐小姐与江先生偶遇,碰巧我也在带客户,想着大家共同合作,互惠互利,应该比单打独斗要更可靠一些。”
温酌客气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低声询问唐春恩:“花找到了?”
唐春恩将外套的拉链扯开一点,露出了里面的金色玫瑰,神色略显得意:“找不到,我好意思回来见你吗?”
她笑了:“真有你的。”
许久没有参与话题,而是警惕观察四周的叶凌川,此刻轻拍了下温酌的手背,示意她往身后方向看。 “我怀疑那座展柜有问题。”
庄园主人的吟唱声还在继续,如同3D环绕立体音响,在大厅余音不绝。 而叶凌川指的那座展柜,是一座高大的水晶展柜,展柜内立着一座沉重的雕像,雕像的外面套了一层银色铠甲——看起来,真正值钱的也是那套铠甲。 经他这么一提示,温酌似有所悟,在确定远处的守卫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时,她迅速起身靠近展柜,微微仰头看向铠甲之上,雕像戴着的头盔。 她想打开展柜的门,但门上了锁,强行砸碎势必引来守卫围攻,到时候惊动不该惊动的克斯特夫人,事态会很麻烦。 正权衡间,忽见周锦言从旁边绕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不知从哪找的铁丝,熟练弯折形状。 他说:“钥匙很可能也藏在展厅里,但咱们还要去找,太麻烦了,试试旁门左道吧。”
“……周先生会撬锁?”
“略微研究过一点,干咱们这行没点技艺傍身,很难在系统内立足。”
“那倒是。”
事实证明,周锦言说略微研究过一点,的确谦虚了。 他仅用那根铁丝,花费了30秒的时间,就轻松捅开了展柜的锁孔。 温酌一边观摩,一边跟叶凌川交换眼神,两人均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回去现实世界如果能联系上,得找机会跟这位网红先生学一学,这种人才罕见,技多不压身。 周锦言随手扔掉铁丝,取下了雕像的头盔,递给身后的邵贝贝。 邵贝贝既嫌弃又疑惑:“喂,这头盔好重啊,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是没什么特别的。”
周锦言头也没回,懒洋洋地答,“我就是没地方放,让你帮忙拿一下。”
“……” 无论是他,还是温酌,注意力的重点都不是头盔,而是头盔下被隐藏的部分。 方才被头盔挡着很难看清,现在越看越觉得,雕像的一双眼睛非常诡异。 即使被类似红蜡的材料封住,也依然于无形中散发出和人对视的、真实的阴冷感。 周锦言伸出双手,触碰到了雕像的头部。 就在这一瞬间,以他指尖为起始点,雕像的全身开始蔓延开细密裂纹。 随着一声轻响,碎屑簌簌而落,保存完好的苍白头颅,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