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到来之前,姐姐不相信刘拓忽然不正常了,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有八分觉得是可能的。姐姐变得像小时候哄着刘拓,对刘拓说:“刘拓,咱们回家行不行?爸爸正在等着我们回家呢。别乱说了,工人也正在给咱们盖新房,这样不好。”
“是的,我知道,我要回家给爸爸熬药,我要回家,我不要再盖什么房子了,有什么意思呢?”
刘拓似乎在自言自语,但已经迈步往家走。 回家,姐姐嘀嘀咕咕和妈妈说了几句,然后大声说:“刘拓,你给爸爸熬药,我找爸爸回来,什么事都不用你管了,只要照顾好爸爸就行。”
原来爸爸也不在家,应该也去了工地,只有妈妈在家。刘拓也不言语,自顾精心煎药。 妈妈看不明白了,刘拓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煎药的步骤火量的大小,和原先一样丝毫不差。因为拿药的时候米康再三叮嘱刘拓一定要掌握细节,不然就不能把药的效力发挥到最好;所以,刘拓差不多是自己动手,实在没有办法让别人煎药,刘拓也会千嘱咐万叮咛。 这孩子,瞎说什么呀?妈妈说的并不是刘拓,而是姐姐。等到落太阳,爸爸回来了,药早就好了,不凉不热,喝下去等半小时吃饭,再好不过。爸爸说:“你就在家帮我煎药吧,工友也都说了,不用你操心,让我坐在那里看着就行。”
“不行,干脆让他们停了,以后再说。”
刘拓开始反抗爸爸;不管爸爸对错,刘拓向来不吱声,今天这是第一次。爸爸说:“别惹我生气,我已经决定了。”
爸爸决定了的事就如皇帝下了圣旨,不可更改。刘拓说:“盖房子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爸爸说:“我不管?我还是你的爸爸,连你都要管,盖房子我就不当家了?等我死了再说吧,有我在你就甭想。”
爸爸就是这么不讲理,刘拓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只能闭口,刘拓什么话也不要说。爸爸说:“明天你再去米庄,问一问大夫,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已经好多了,是不是不用吃药了?”
爸爸现在就想停药,真是异想天开;要是几剂药就能让爸爸的病好了,那不成了神药?米康的药方肯定能申请国药秘方了!刘拓也不回答,反正自己说了话等于放屁: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刘拓盖新房也只是个参谋,顶多能在民主议事会发发言,就是凑人数。 不过,刘拓还是听话去米庄了。临行前,妈妈特意对刘拓说:“再去香香家吧,她真是个好女孩,对你也是真心的。你爸说了,过了柳家林,就别再提那只鸡,爸妈可不希望你错过了那只金凤凰,后悔一辈子。”
柳家林那只鸡世所罕见,那可是凤凰。妈妈把香香比作凤凰,足见妈妈对香香的喜欢。刘拓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咱们家有宝地吗?”
刘拓忽然又变成了姐姐说的那样,谁说话他都要对着干,这是我的儿子吗? 妈妈“啊啊”说不上话来,刘拓早已转身自顾离去,全然不顾妈妈的感受。快到米庄,人来人去,有人已经认出了刘拓,但却因为刘拓是敏感人物,所以能躲的就躲,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刘拓成为米阳的女婿,恐怕早已像偷吃的苍蝇围上来。 先是米阳媳妇的外甥女和刘拓谈恋爱,现在香香又和刘拓不明不白,虽然都是好事,但好说不好听。俗话说祸从口中出,喜欢惹祸的家伙能有几个?其实刘拓并不在乎别人,也早已看清了某些人的心思,于是竟然唱起歌来。 “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养不活珍珠和翡翠……”也不知道刘拓是记错了歌词,还是故意这样唱,反正最后一句让人听着不顺耳。 但刘拓并没有去香香超市,而是直接去了米康家。妈妈的意思刘拓明白,不过是让刘拓和香香加深感情。刘拓去拿药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不利用对不起老天爷。可惜刘拓不领情,而是和米康大谈中医药,说的米康目瞪口呆。 刘拓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先生应该是用了第三个‘问’字诀。爸爸说吃了药觉得挺管用,您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药理?”
米康说:“你这样问我也说不清,我只是遵从叔叔的嘱托;严格用药,其他一概不问。”
刘拓说:“好,就说抓药吧。中医有四气五味,升降沉浮之说,但我只是好奇而已。您抓药是按照什么原理?听说配药学问更大,多一点少一点效果相差万里之遥,一旦出了差错甚至有生命之危,这是真的吗?”
米康直接晕倒;米康说:“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接触过,我不能回答。哎,你到底来干什么?”
米康显然不高兴了,说话带气,若不是香香领来第一次,恐怕米康不会这么忍。米康说:“想拿药什么话也别说,否则走人。”
刘拓说:“此话有误;拿药不说话,走人也就不能说话,其实一个意思,就是不能说话。”
刘拓竟然又分析米康说话,气的米康说不出话来。刘拓说:“做什么事都要你情我愿,就象来这里抓药,我愿意花钱,你愿意卖给我,都是愿打愿挨。”
“神经病!”
米康忍不住说了三个字,不太好听,但应该贴切。刘拓笑了,说:“此话有道理,其实每个人都是神经病,只不过有的人明显,有的人很会装,这就牵扯到病的隐性和显性;你若不信,我可以举例说明,比如就说你吧,也有神经病,只不过你的病是隐性,所以不容易看出来。”
“出去!”
米糠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只差没有忘记刘拓和香香的关系:“我再警告你一次,请你出去!”
刘拓的言语已经碰撞了米康的底线,他要崩溃;刘拓却不紧不慢的说:“不承认吗?其实你现在又成了神经病的显性,不曾表现出来的反而是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