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不再是舍地,但在人们的心里中总是充满了阴影,没事谁愿意到这里来?大黑天也只有小痞子和死党敢来这里。 不过,因为娃子,小亓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小亓边走边喊:“袁娃子,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吧,奶奶在等着你回家吃饭。”
小亓心虚又焦急,本来不打算喊叫,因为云彩的缘故,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就喊起来。其实小亓也不想一想,娃子之所以不回家,还不是因为小亓的去而复返? 荒场地里最让人心虚的其实不是因为夜幕,而是坎坷不平的地面,和在荒场里杂乱的荆棘。这些荆棘,有的已经被人割去了,回家当柴禾烧,或者是用在篱笆墙,特点是身上长满了刺,但割掉了根仍然在地里。有的荆棘棵小,看不上眼,就没人招呼这些不成器的废物:当柴禾都顶不起火,干什么做些无用功? 平时偶尔来荒场的人大都是白天,脚下会有什么当然能看清楚;但黑影虚晃的夜晚,杂生的荆棘根就成了看不清的鬼手,特别是酸枣棵,身上长满了锋利的刺,无论多么结实的衣服,酸枣棵的刺都能见缝扎针,一不小心就会被刺儿缠住,难以逃脱。小亓虽然没有被酸枣棵缠住,但时常被酸枣棵挂一下,就像有人在拽自己,小心肝也吓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好不容易进入荒场深处,小亓却仍然听不到娃子的声音。正在东张西望,忽然好像有两只手拽住自己的腿,竟然再也走不动;小亓越加害怕,就拼命的往前挣扎,同时把手里的手电筒当做武器舞舞扎扎,对着看不见的鬼影反击。只是几下子,小亓就悲哀了: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灯泡坏了,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小亓虽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和荒场似乎没有多大关系,该害怕仍然是害怕。小亓不禁带着哭腔大喊:“娃子?娃子?救我呀!”
接连喊了五六声,也不见有点回声,反倒是夜风更大了,声音不往村里那边传,而是直接被夜风吹散在无垠的旷野,村子的人似乎更听不到。 小亓咬牙拼命想逃出去,因为没有人来救她,只能自救;就听得“嗤拉”一声响,小亓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扯开,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发炮弹射了出去,大约七八步才慢下来,整个人也趴在了地下。这时又听见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来,宛如鬼嚎,小亓竟然吓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小亓更是不敢睁眼;但声音到了跟前,小亓就判断这不是什么鬼祟,这应该是一个人,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小亓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就想站起来,不料那人突然又发出了声音,竟然像夜猫子叫,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小亓战战兢兢:说:“你是人是鬼?我不怕你,快走开……” 小亓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没用;其实她知道时间根本就没有鬼,但仍然是止不住的害怕。尽管不敢睁开眼睛,小亓仍然在给自己壮胆。就觉得那物(因为不敢确定是什么,只好说那物)竟然矮下身子嘿嘿嘿嘿笑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接连不断,就像复读机在不停播出机械的声音。 单是这种声音已经够难听,忽然,小亓又感觉一双冰凉的手在抓住她的脚;虽然小亓脚上的袜子仍然是厚袜子,但能够感觉出来,那双手竟然让人感觉凉的象冰,小亓吓得大叫一声,竟然晕了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小亓才醒来,醒来就看见又回到了小痞子家中。秀琴看到小亓醒来,松了一口气说:“可把我吓死了!唉,都怪我,其实我们都知道娃子去了荒场方向,但皮军不让说,说怕你去找,找到了反而更会伤心。我看你真急了,才偷偷出来告诉你,十有八九娃子就在那里。让你吃苦了,真对不起。”
原来娃子来了刚一会儿就说:“不行,我要走了,不然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他们当然挽留,说小亓不一定会到这里来找他,娃子说:“不行,我知道她不到黄河心不死,别说是这里,就是跑到什么地方,找不到我小亓也不会死心,我一定要躲起来。”
小痞子和秀琴一起送他出来,娃子让他们回去,小痞子说:“你滚你的,我们要去串门,用得着你这管得宽吗?”
这个小痞子又给娃子起了名:管得宽;小痞子张口就像要吃人,娃子这才走了。但小痞子两个人却没有走,他们想要知道娃子去什么地方。等他去了荒场方向,小痞子说:“走吧,他一定是去了荒场,再也不会到别的地方,除非下半夜撑不住冻了。”
荒场虽然荒凉,但却很安静;小痞子解释道:“我们从小就在这荒场里打闹,做的荒唐的事情很多都和荒场有关,比如我们到果园偷苹果,偷来就藏在荒场某一个地方,所以小时候我们从来少不了苹果吃。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做了错事,也会藏在荒场;因为大人不会到荒场找我们,我们常常在荒场一呆就是大半夜。”
秀琴相信小痞子没有撒谎,两人这才回家;但不多时候,秀琴终于找来了,当然是找娃子。虽然小亓最终没有问出结果,但女人心软,秀琴总归心里忐忑,觉得小亓真够痴心,所以忍不住就告诉小亓。小亓刚才确实是吓坏了,老半天才回过神,知道原来是娃子在捣鬼,也就不那么害怕。 “娃子呢?”
小亓第一句话就是问娃子;秀琴叹气,对小亓说:“小亓,不知道有句话能不能说,反正这句话不好听,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但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说真心话。”
小亓就说:“你说吧,我听着。”
秀琴说:“放手吧,其实这样会让自己更受伤。强扭的瓜不甜,你一定能理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