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小孩子用可爱的语调问:“那,加钱可不可以呀?”
警员:“……?”
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和犹豫。 不是,现在的孩子已经这么成熟、这么淡定了吗?一般的小孩子听到‘买凶杀人’之类的字眼不都应该害怕吗,怎么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反而还打起精神了? 名侦探家的孩子,居然如此核硬吗? 等等,那怪不得会追问了,估计是和那位‘沉睡名侦探’学习的,小孩子的身上总会带有大人的影子,大人是名侦探、经常对案件追根问底,小孩子就也带有这样的习惯。 今天的这起案件还和这群孩子有关系。 看来一位名侦探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啊! 看他久久不说话,目暮警官催促道:“那他接了吗?”
警员:“……?”
目暮警官,为什么你能毫无违和地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进行接力进攻? 他张嘴了几下,最后还是当一个无情的回答机器,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没有,酒保拒绝了,然后田中先生就开始说一些,呃,有些混乱的话。”
这一点是关键,他下意识瞥了一眼眼前的小孩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站着看过来的目暮十三,还是没有避开这个小孩子。 反正对方和案件有关。 他继续道:“田中先生说了一些他非常敬佩调酒师先生算计能力的话,说他已经像是棋子一样按照调酒师先生的规划走了下去、鲨死了哥哥,他拜托酒吧帮忙转问那位调酒师,询问他有没有通过考核。”
这一点,也是警员急匆匆来通知目暮十三的原因。 据接线员的转述,酒保一口咬定田中先生是想泼脏水。 老实说,警员也是这样觉得的,他见过太多不甘心的凶手了,在案件告破后、很多凶手都会痛哭流涕地悔恨。 但他们并不是悔恨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而是悔恨自己没有小心、再小心一点,被抓住了。 不过自我感觉归自我感觉,不管怎么样,警方都要调查一下这方面的可能性的。 果然,目暮警官大惊失色,“什么?”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小孩子,警员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小孩子。 戴着黑框眼睛的小孩子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在极速思考中的状态,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急声询问:“那位酒保……哥哥,是不是本来不打算报警,听了调酒师哥哥的话才报警的?”
欸?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警员惊讶的连连点头,“是的。”
他把当时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 着重强调完那位田中先生是在泼脏水、试图让自己逃避惩罚之后,酒保又紧接着说自己害怕被灭口,并说了他本来没当回事、只把那通电话当成是恶作剧。 结果被调酒师先生提点了一下,突然发现那位凶手可能是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下病急乱投医了,等对方反应过来,很可能会来灭他的口之类的。 听起来太离谱了,打电话的人还是酒保。 ……不是歧视酒保,只是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工作,几乎没几个人能干干净净,最白也会变成灰色人员。 酒吧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最普遍的就是进行那种白色交易的,酒保这种话听起来真的很像是吸嗨了在恶搞警方。 接线员先进行了礼貌的人道主义关怀,然后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让酒保最近注意一下安全、不要落单,又说自己会上报,便挂断了电话。 也确实上报了。 他讲完,眼前的小孩子眉头松开、又陡然皱起。 对方转头看向目暮警官,“目暮警官,你们之后是不是要去查一下这间酒吧?不会派太多警力吧?”
“啊?对对对。”
目暮警官摸了摸脑袋,“刚刚田中先生不是已经全部交代完案情了嘛,就是两人在争吵中发生冲突、所以……” “我回头会派几个警员去询问确认一下那位酒保和调酒师。”
突然,他也陷入沉思,然后恍然大悟地道:“噢噢噢,我想起来为什么总觉得熟悉了!”
“前几天我夫人和我说过这间酒吧,说她们在举行茶话会的时候有人提过这间酒吧和‘奇迹之酒’,是位医生的夫人说的,说那酒喝了对身体有好处,能美容养颜、恢复精力……” 他的声音逐渐减弱。 他夫人关注那种酒,不是因为美容养颜、而是因为恢复精力。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米花町的命案陡然增加了许多,目暮警官睡觉都睡不安稳,还总是在命案现场看到毛利小五郎,所以有些萎靡不振,他夫人比较担心他的状态,就想着请人帮忙去购买一些养生酒。 小孩子没在意被渐隐的后半句话,而是又道:“但是好奇怪哦,刚刚交代案情的时候,田中先生完全没提到过‘被指示’之类的话呢。”
“明明上午才给别人打过恐吓电话不是吗?”
目暮警官一愣,“好像确实……” 他和小孩子对视,小孩子也和他对视。 彼此对视了几秒,小孩子:“?”
小孩子提醒道:“田中先生刚上车,还没被押送去警局吧?目暮警官要再询问一下他吗?”
不等目暮十三回话,他便作出欢呼状,“刚好,我和步美他们也要去警局做笔录吧?可以一起上警车!”
然后调头就跑,顺便呼唤伙伴,“元太、步美、光彦,一起去警局了啦——” “喂喂喂,柯南!”
目暮警官下意识追了好几步,又无奈着停下,他和警员对视了一眼,“现在准备车了,唉,真拿小孩子没办法。”
警员严肃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开辆车,让小侦探们一起去审讯犯人!”
“审讯?”
目暮警官又摸了摸后脑,最后看了看柯南奔跑的方向、又看了看警员转身离开的方向,向还在处理中的命案现场走去。 等他去命案现场转了一圈,叮嘱完处理事项,又走出这间凶宅的时候,他看到还没离开的押送车。 车的后门开着,柯南趴在后门处,满脸好奇地询问着些什么。 刚刚的那名警员也在,他在旁边用纸笔记录,一副紧急记录口供的样子。 目暮十三:“……?”
等等,口供不是要到警局录吗? 他走过去,刚好听到了那位田中先生的声音,对方妥协地承认道:“是的,我是觉得今天的案件附和那位调酒师先生的预料,他在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今天的结果。”
“但是……”在柯南期待的眼神里,对方摇头,“他并没有教唆我,也没有指示我,只是完完全全地看透了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是……” 犯人顿住,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柯南盯着他,轻声道:“田中先生,你是不是要说,这是人性的卑劣?”
就像上一位同样接触过那位调酒师的凶手一样,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地被调酒师看透了,就像是玩弄人心的魔鬼看透了眼前人的卑劣一样,根本没有加以教唆和指示,只是静静地欣赏舞台剧的开展。 一场主题为‘人类的卑劣性’的舞台剧。 回忆起上一位轮椅犯人的坦然认错表情,柯南握住拳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