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长安走在去书院的路上。扮成普通脚夫的宋安民,“碰巧”走到李长安的右后方,“这几天按照公子所说,在附近不时制造些小麻烦,果然在这片胡同晃悠的人都被牵着鼻子走,自顾不暇。”
李长安点点头,“辛苦宋哥了。”
宋安民调整了一下背篓的姿势,继续低声迅速说道,“龙湖帮的底细调查的差不多了,大小头目三十七人,大当家最近这几天里,和官府里一名姓赵的八品典史碰面三次。”
“其余头目暂时尚未发现和官府人员接触的迹象。”
李长安目光看向前方,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大家最近怎么样?”
“兄弟们全都散开了,张头儿每人给了二两银子,吃饭穿衣不愁。”
“麻烦宋哥盯紧其中几个头目,身高体型相似的那种……”李长安说到这里,再想到之前提到的易容术,宋安民隐隐明白了李长安的意思,“我们是要……?”
李长安点点头,在路边的摊子前停下,等宋安民走过去后又跟上,二人换了个前后位置,“田哥那边也该有动静了,龙湖帮附近势力最大的,就属溪村派。”
“明白了。”
宋安民点点头,紧了紧肩上的背篓,走进了旁边的巷子里。————————修身院今天教的是术数,正和李长安的意。甲子班的学子一个个愁眉苦脸,实在是不太擅长,好几个干脆被术数教谕拎出了学堂,面壁思过。反倒是李长安和钱坐庄两人,领悟力惊人,教谕都大为赞叹。钱坐庄朝李长安挤眉弄眼,“李兄,我看出来了,咱俩是同类人。”
“你又从哪儿看出来的?”
李长安收拾好纸笔,准备去天地院。钱坐庄赶忙吨吨小跑,跟上李长安,“上次我和你说的,一起做酒楼生意,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就这么着急?”
“能不着急吗?”
钱坐庄从怀里摸出一小叠银票,嘿嘿笑道,“我偷藏的全部家当可都在这里了。”
“要是再不准备,我怕一不留神就给花了。”
李长安瞟了一眼差点没被气吐血。就这一小叠银票,面额最小的是一百两,也有五百两的,李长安真真切切看到里面还有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钱兄,我那只是小生意,你手上这么多银子,干什么不成?”
“小生意赚大钱嘛……前段时间我在街上见到卖什么麻辣烫的。”
钱坐庄毫不气馁地跟上,“我尝了一小碗就知道,那东西绝对赚钱,而且能赚大钱,可惜只卖了一两天,那些人就找不到了。”
李长安不动声色道,“你也尝过?那麻辣烫还算便宜,能赚什么钱?”
“是人就逃不过一个吃字嘛,这种价格便宜的,可以赚老百姓一点小钱儿。”
“还可以给麻辣烫变个花样,找人写诗作赋,弄成高端美食,赚那些狗大户的钱……”钱坐庄嘚吧嘚吧说了一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东岳郡城最大的狗大户。李长安总算见识到钱坐庄的生意脑袋了,这家伙真有经商天赋。和修身院的学子完全不同。“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三月中旬以后我们再聊。”
“还要等一个月?”
钱坐庄一脸哀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长安抛下这句话,离开了修身院。钱坐庄愣了半晌,然后猛地一拍巴掌,“嚯,说的真特娘的有道理。”
刚到天地院,李长安就被徐年叫到了七楼,“你的《相思二首》已经被丛文书局选中,《呓语》会在三月初一问世。”
“多谢副掌楼。”
李长安行了一礼。徐年摆了摆手,示意李长安不用如此拘谨,“你是老师的学生,严格算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师兄。”
李长安点点头,“见过师兄。”
自己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和徐副掌楼口中的学生完全是两码事。只不过师父不让自己外传罢了。徐年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则凌空飘到李长安面前,“三月的文圣榜又称之为潜龙榜,你可知为何?”
李长安双手接过茶杯,“请师兄赐教。”
“每年三月的文圣榜,四大书院和国子监的大师文宗都不会出手。”
徐年轻啄了一口清茶,“意为让出道路,给新人机会。”
李长安想到了什么,“就是为了培养顶级新人?”
“不错。”
徐年点点头,“四大书院和国子监的大师文宗,占据了整个大晋的八成之多。”
“他们不出手,三月份出手的大师文宗就寥寥无几,正好培养小一辈的新人。”
徐年解释的很详细,“你的《相思二首》因为丛文书局的关系,也有机会在三月闯一闯,如果能进前五,竹山宝库可以让你选两件宝物。”
李长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进前五不就是要把那五个超级新人挤下去吗?这是为了证明什么?不过有好处不拿白不拿,李长安赶紧抱拳,“多谢师兄。”
“是掌楼向副山主争取的,下次见面记得道谢。”
徐年喝完杯中茶,“去吧。”
李长安放下茶杯,离开了七楼。半个时辰后,徐年来到一楼,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待所有人把目光投过来,徐年开口道,“丛文书局的外事任务被我们书院拿下来了,这次称得上是有惊无险,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所有外事任务都必须重视。”
话音落下,一楼众人低声议论起来,“是谁把这个任务拿下来了?”
“嚯,真不容易,我可听说黄勤山大师都亲自写诗了。”
“难道是我们书院的大师出手了吗?”
“能从另外两家书院,还有黄大师的诗作中胜出,恐怕真有大师级存在出手了。”
“估计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书院的名望受损吧。”
……安南捅了捅李长安的肩膀,促狭道,“李兄,是谁把你的任务抢走了?”
李长安一脸懵逼,什么意思?我的什么任务被抢走了?见李长安怪异的表情,安南挑了挑眉,“算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总有机会请我去教坊司的。”
周围几个丙区学子也都善意地笑了笑。周子瑜也用身份玉牌传了信,“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丙十七”李长安哭笑不得,这两个损友,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好歹我也是一月文圣榜榜首啊。一楼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众人纷纷看向徐年,“副掌楼,请问是哪位同窗拿下了这个任务?”
安南也把目光转向徐年,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能把写《呓语》的黄大师都给比下去。这时,李长安用书捅了捅安南。安南诧异转头,“怎么了?”
李长安低声道,“今晚我们去教坊司……”“咦,你终于开窍了?竟然和我们一起去教坊……司?”
安南的声音戛然而止。临近的几张桌案,传来了书册落地的声音。“不是答应过你吗?”
李长安坐直身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安南的柳叶眸子盯着李长安,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不过事先说好,我只打茶围,不要姑娘侍寝。”
李长安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