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治面色一滞,心脏狠狠跳了几下。就差一点点,但凡射箭之人有心,这一箭就要直射自己面门了。李长安!杀意即将成型的恐怖存在!宋治心头不由自主地颤动,自己真能战胜此人吗?但人已经打上门来,决不能有半点露怯。其余国子监学子也纷纷闻声而动。白鹿书院的人来了,断不能让此人完好无损地回去。即便不能取人性命,但受个重伤总也是可以的。同房间的同窗关上窗户,然后拍了一下宋治,“走,把此人干掉!”
可是同窗很快就发现了宋治的面色有异,“宋兄,你这是怎么了?”
宋治回过神,“此人就是……李长安。”
同窗顿时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宋兄先去应付,我去通知凌霄。”
宋治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抓起弓囊和箭囊,然后迅速离开房间。李长安看着从客栈里走出来的二十几人,还有最后走出来的宋治。“昨日去送战书了?”
李长安的目光紧紧锁定宋治,眼眸深处似乎隐隐有杀意涌动。宋治心有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抱拳行礼,“李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安打断了,“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礼节,和我称兄道弟,你还没这个资格。”
一言出,四下皆惊。立马就有国子监学子怒喝道,“哪里来的粗鄙之人?竟敢藐视我国子监?”
“找死吗?”
“别以为切磋比试不能取人性命,就可以肆意妄为!”
四周围观的人,更是议论纷纷,“嚯,这位白鹿学子好生猛。”
“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了,直接就要撕破面皮硬刚。”
“这才过瘾,明明已经撕破脸面了,还要惺惺作态,那才令人作呕。”
颜轻诗听到李长安这番话,更是担忧不已。李长安,你真不要命了吗?这时候还要激怒那些国子监学子。人群中的张富贵却是哑然失笑,这臭小子的脾气倒是半点没变,根本不给对手留半点面子。众人瞩目的中心,李长安轻蔑一笑,“你们应该都是国子监参加射术大比的人,不用着急,今天谁也走不了。”
“我先收拾了宋治,再和你们切磋。”
言语间,丝毫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国子监众学子的怒气瞬间拉满,恨不得当场就把李长安撕碎。李长安毫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盯着宋治,“如你所愿,我来了,所以……你准备好了?”
宋治心里也涌起一股火气。这个李长安,哪怕杀意即将成型又如何?你又不是魁杰学子,真以为可以同辈无敌吗?“李长安不要小瞧天下人。”
宋治眉眼微微眯起,身上也开始浮现出丝丝杀意,“怎么比?”
李长安张开手道,“射术大比,也就是五射对决,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一共五项。”
“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只比一项。”
“比什么?”
宋治走到最前面,和李长安相隔一丈站定。李长安脸上露出笑意,竖起一根手指,“你我二人相隔十丈对射,无论施展何种射术皆可,十箭定胜负。”
比试规则说出来,国子监众学子一片哗然。“李长安,你这是要一决生死吗?”
“射术大比何来对射一说!?”
李长安的规则,很明显就是要分生死,压根不讲五射比试的规矩。李长安盯着宋治,眼眸深处的杀意似乎快要压抑不住了,但他还是压下这股杀意,说道,“白矢,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比试射术准确而有力。”
“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比试连射,能否连续中靶。”
“剡注,谓矢发之疾,瞄时短促,上箭即放箭而中。比试相同时间连续速射,最后中靶多少。”
“襄尺,臣与君射,臣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
“井仪,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比试同时射出四支箭,能否中靶。”
“现在你我对射,便是把这五射糅合到一起罢了。”
李长安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毕竟对射之时,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是生死之别。”
“无论是白矢,还是参连,亦或是其他,岂不是都能运用?”
宋治面色铁青,“李长安,你当真要不死不休?”
李长安取下背上的箭囊,“当然,我会把箭头去掉,省的有人说我不讲规矩,故意取人性命。”
“不过我把箭头取下,你若再死了……可就不怪我了啊。”
说到最后,李长安的声音越发冷冽,“国子监宋治,你敢不敢?”
客栈前一片死寂。就连聚拢在一起观战的人,也被李长安杀意凛然的话惊住了。之前的切磋比试,再如何剑拔弩张,也绝不会把生死挂在嘴上。可现在,这名白鹿学子,明摆着既要决胜负,也要定生死!彻头彻尾一个疯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切磋比试而已,何必要分生死?李长安抽出箭囊里的羽箭,然后把精铁箭头取下,动作不急不缓。精铁箭头落地的声音,清晰入耳,好似催人性命的铃声。“当然,我不会杀你的……昨日小妹崴了左脚踝,今日我就断你左臂。”
李长安取下羽箭箭头,将其重新插回箭囊,“准备吧,我没那么多耐心。”
宋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我昨日只是去递战书,并未对你小妹动手……”“她因你受伤,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李长安转过身,慢慢往街道另一侧走去,“别说我不讲理,我若是真讲理,你的命我刚刚就收了。在我眼里,你的命抵不上我小妹的一根头发!”
客栈前,气氛变得一片死寂。李长安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尤其是那股隐忍不发的杀意,更是压在宋治的心头,让他如芒在背。国子监学子纷纷把目光投向宋治,“宋兄,不要手软。”
“不用手下留情,既然此人这般目中无人,视我国子监如无物,那就让他在这里铩羽而归。”
他们并不知道李长安的情况。就算是白鹿书院参战的佼佼者,那又如何?李长安是佼佼者,他们又何尝不是?否则又怎能取得如此辉煌战果?李长安走到十丈开外,直接张弓搭箭,没有箭头的羽箭,直直对准宋治,“宋治,给你十息,否则……我就动手了。”
“十!”
“九!”
……宋治咬咬牙,一把抓起箭囊里的羽箭,手掌挥过,箭头全部落地。而后抓起五支箭,同时搭在弓弦上,对准李长安。“三!”
“二!”
“一!”
话音未落,李长安和宋治同时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