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山等六人按照六合方位,站在乌山郡上空。俯瞰着下方翻滚如海浪般的乌云,还有在乌云中游曳着的庞大蛟龙虚影。“此地的气运蛟龙未有文昌碑镇压,竟能显化而出……诸位还是小心为上。”
赵洪山开口提醒了一句。“先封锁这片天地!”
“待乌山郡地脉彻底断裂后,再将其镇压。”
宗人令祈如渊说道。其余四人纷纷点头。六尊三品大儒一步跨出。天地仿佛瞬间亮了一下。紧接着,赵洪山六人身边出现了一道道虚影。这些虚影看不清面庞,但尽皆散发着令天地都要为之颤抖的气韵。“国者,天下之利用也;人主者,天下之利埶也。”
“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齐愍、宋献是也。”
“故人主天下之利埶也,然而不能自安也,安之者必将道也。”
……每一尊虚影口中都在诵读着先圣经文,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便将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都镇压了下去。到最后,化作晨钟暮鼓般的隆隆声响,在天地八方回荡。一尊尊虚影从六人身上走出,然后盘坐在虚空,口中的经文之声源源不绝,“国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不可不善为择所而后错之,错险则危;不可不善为择道然后道之,涂薉则塞;危塞则亡。”
“故国者,重任也,不以积持之则不立。”
“故国者,世所以新者也,是惮,惮、非变也,改王改行也。”
……天地之间回荡着经文之声,并且被一股无形之力,紧紧束缚在乌山郡这片天地内。一片光幕从这些虚影上无声垂落,没有任何力量逸散出来。六尊三品大儒即便封锁了乌山郡,也没有任何一点力量作用到这片大地上。生怕造成任何影响。赵洪山看着脚下大地,以指代笔,“木。”
仅仅只是一个字。就看到无穷尽的绿色光华汇聚。一个古朴篆字化作了一棵参天古木,悬浮在乌云之上。明明这个字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再细细看,却好似坠入了一片经文之中。这个巨大的“木”字,其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由数以百计的细小篆字组成。一个字,赫然便是一篇经文。这个木字甫一出现,虚空瞬间位置一顿,好似被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巨力,压得往下塌陷了一块。另一边,秦镇梁在虚空中写下了一个巨大的篆字,“火。”
此字一出,乌云之上顿时翻涌起一片火云。恐怖的力量疯狂向外弥漫,焚烧着一切。四周的水汽瞬间蒸发,化作一片白雾向上升腾,排开四周的一切。而后可怕的力量迅猛收缩,最终形成一朵火莲在乌云上空缓缓旋转。“土!”
象山书院贤公伍占春口绽惊雷。“轰隆隆……”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明明是强悍到足以改变地形的力量,却被牢牢束缚在乌云之上,甚至连下方的乌云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金!”
万松书院贤公沈世君的身后,出现一棵参天松树。但是定睛一看,这松树上郁郁葱葱的松针,竟然全部都是闪烁着寒光的剑器。凌厉的气势直冲九霄。高天之上的罡风,被一剑斩断。爆发出“哗啦啦”的席卷之声,狂暴的力量还要镇压而下。但是却被国子监贤公,关先礼的“水”形篆字拦了下来。一股股浪潮不断冲上高空,将那凌厉至极的力量不断削弱,最终悬停在乌云之上。“结天地五行之力,封!”
四院一监五名贤公齐声道。在五人掌心,浮现出一块散发着五色光华的五色玉文箓。迈入三品,国运加身,御天地五行之力,知世间运转之理,方可称之为大儒。这五色玉。便是汇聚了天地五行。当散发着惊天之力的五行大字汇聚到一起后,天地骤然一静。下一刻,整座乌山郡好似被生生从天地间分隔了出来一般。明明依然存在于世间,但却和外界的一切,都彻底隔断了。好似完成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五人脸不红气不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接下来,就看宗人令了。”
祈如渊从须弥宝囊中,拿出一块散发着古朴之意的文昌碑,露出缅怀之意,轻轻抚摸着,“这块文昌碑消耗了三代宗人令的心血,在三百年前方才淬炼好。”
“到我手里,已经是第五代,日夜都在蕴养,但如今终于能有用武之地了。”
“镇压乌山郡,从此大晋气运便能稳固下来,再也不用担心这块要害之地了。”
关先礼言道,“只有圣人才能在不伤害本源的情况下凝练文昌碑。”
“即便是一品,终其一生,也只能凝练一块。”
“更遑论是三品?”
为了一块文昌碑,直接耗死了三尊三品大儒。这样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三品大儒可活三百载。正常情况下,大晋立国八百年,宗人令应该也就第三代。可现在的宗人令,却已经传到了第五代。而且本源业已枯竭,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二三十年了。谁又能想到,一块再寻常不过的文昌碑,竟需要如此惊人的牺牲才能淬炼成功?六个人高坐虚空,看着下方的乌山郡。如今三县之地已经被完全隔绝开来。外界任何动静,都不会牵连到此地。只需要静静等待乌山郡彻底崩溃就可以了。……于此同时,一艘云霞宝船从京城缓缓升空。宝船之内,礼部尚书古士鸿和吏部尚书盛仕铭,坐在第二层阁楼上。第一层则是吏部和礼部两部一众官员。众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意。乌山郡回归在即,如此大事,即便只是前去颁布圣旨,恢复大晋礼制,任命官职,便足以得到不小的功劳。“乌山郡即将回归,能在你我任上一统,也算是天降之福了。”
古士鸿轻笑道。盛仕铭却是神色平静,“什么时候北境能恢复六府之地,才算是真正一统。”
古士鸿苦笑着摇摇头,“盛大人,您何苦又提那北境之事?”
“朝廷上下现在谁还去触这个霉头?”
“事情总要慢慢来,南方乌山郡收回来,日后再去图谋北境,总归是有机会的。”
盛仕铭将目光转向窗外飞掠而过的云层,“乌山郡之行,恐怕未必能如你我所愿那般顺利……”“此话怎讲?”
“你忘了那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李长安?”
一说到李长安,古士鸿顿时语气一滞,但很快便又道,“收服乌山郡涉及到国运。”
“李长安在南巡镇抚司中位份再高,也不能插手此事。”
“况且四院一监以及宗人府,都派出了三品大儒,他怎么可能影响到大局?”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会在什么地方闹幺蛾子。”
盛仕铭摇了摇头。……一天后,李长安诧异地看向前来报信的差役,“他们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差役也是不可置信地抱拳道,“我们也万万没想到,这三人竟然只坚持了一天。”
“大家伙还以为一日三餐伺候着,怎么着也能撑个三四天。”
“结果这才一天,就跟崩溃了似的。”
说着,差役忍不住低声询问道,“大人,这滴水之刑当真如此恐怖?”
李长安笑着拍了拍差役的肩膀,大步往密室方向走去,“下次你可以试试看。”
差役一想到赵云波三人精神崩溃大喊大叫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晃了晃脑袋,跟上李长安的脚步。密室里,赵云波三人一副心有余悸惊恐的模样,蜷缩在墙角。看到李长安进来,三人更是身体猛地一颤。“三位大人想好了?”
李长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冲密室里的差役说道,“还不快给三位大人拿点吃的?”
一个差役赶紧跑出去吩咐厨房做面条,另一个差役则给李长安搬了张椅子。李长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说吧,为什么十二年前突然要祭祀所谓的龙神?”
赵云波咽了咽嗓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因,因为乌山郡的气运蛟龙……觉醒了神智!”
“什么!?”
轰隆隆……仅仅一句话,便让李长安脑海中犹如闷雷滚过,瞳孔里仿佛掀起了恐怖地震。气运蛟龙,怎么可能会觉醒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