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赵长安骑车回家。 骑进楼道前,他的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圈,看到曾家客厅窗户的窗帘微微的无风自动。 曾春鸣在服装市场办公室,天天有人排队请吃请喝。 邱金慧在市建办公室,也是一个大忙人。 两口子几乎中午从来不沾家。 而之前的曾晓晓,中午放学几乎都是直奔新东区各个食堂酒店而去。 这时候,大约中午13点出头。 自己悄无声息的骑车进院,窗帘却恰好在动。 这就很有意思了。 赵长安把山地车车头朝外,不上锁的停在楼梯走道。 随手抽出一根箍在车梁上的HRB400,直径22mm,长60cm,裹着黑色棉布条绑着细铁丝伪装的螺纹钢筋。 握在手里。 这根螺纹钢是钟连伟给赵长安弄得,他用橡胶圈箍在自行车梁上,到工地吃饭的时候一直远离着厨房,免得父母看出了蹊跷担心。 那天赵长安和乔三的纷争,因为殷少洋,使得事情的是非曲直得以让众人知晓。 一时间曾家名声臭大街, 乔三也成了一只无耻的臭鼬,被震怒的夏文阳撵出山城,据说去了光州。 按道理来说,除非乔三和夏武越疯了,才会在开标之前对自己动手。 然而不管赵长安嘴上说得多自信,手上却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根螺纹钢,至少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反击逃循。 不过在这一瞬间,赵长安突然醒悟。 假如乔三他们真的想迫不及待的报仇,曾晓晓这件事情,则是一个很好的迂回借口。 当然,这也是一个十分拙劣的借口。 按说可能性也很小。 赵长安站在一楼,从楼梯道之间的缝隙仰头上望。 整个楼梯道寂静,从一扇扇窗口照射进来的春光,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开始轻轻上楼,感觉心跳有些加速。 假如现在连上楼都不敢,来证实真伪,那么从现在到6月21号开标,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 难道一到放假,他赵长安就当乌龟,躲在教室或者工地? 然而,赵长安一直走到三楼家门前,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应该是正巧曾晓晓在朝外望,是我多心了,曾家种草还可以,这种血腥手段估计也不会傻的配合乔三。”
赵长安一手紧握钢筋,一手麻溜的拿出钥匙插进老式防盗门的钥匙孔。 “咔嚓~” 打开了门锁。 到现在一切正常。 他长吁一口气。 自己真是神经质了,疑神疑鬼。 “咔嚓~” 他背后的新式防盗门,突然响了一声。 “你麻,这么狂?”
赵长安心里顿时怒火中烧,一边拉开家里的老式防盗门,飞快的拔下钥匙丢进客厅。 同时身体一闪,站在了家门口。 右手紧握钢筋,左手抓着防盗门里面的把守。 准备砸翻两个,再关寇于门外。 然而,让赵长安诧异的是,开门的居然是曾晓晓。 手里拿着卷子,练习本和钢笔。 “赵长安,四摸的卷子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有些题我不会?”
曾晓晓说完这些话,看了一眼赵长安手里的钢筋棍,一副‘战斗’的模样。 不禁一愣。 然后,‘咔嚓’一下关上她家的防盗门,掏出钥匙,‘咔咔咔’的几圈反拧。 从外面锁死。 钥匙也不拔下来,回身面对着赵长安。 也就是说,就算这时候曾晓晓家里有千军万马,就算里面有钥匙。 这外面的钥匙不拔下来,里面的人除非暴力破门,不然根本就出不来。 “你想干啥,就像上次在后门那样,耍花招陷害我?曾晓晓,你说我和你,咱俩家得有多大的仇,让你们把自己也搭进去,你才17岁,一个市重点高中的毕业生,陪一个又矮又老又丑死不要脸的痞子,值得么?”
“我不能上学,就是你引起的,这些题我不会,你给我讲。”
曾晓晓面无表情, 连声音都是干巴巴的不带情绪。 “我引起的?”
赵长安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认真的望着曾晓晓:“你还真不要脸!”
“是,我们全家都不要脸。不是乔三想打击你们家,我也不会被卷进去,我也会在班里冲击高考。所以,还是因为你!”
曾晓晓依然说得面无表情。 “无可理喻!”
赵长安都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哐当’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 洗了一个澡,赵长安有些担心他的山地车。 刚才害怕被伏击,他就没有锁车子,虽然车子还是初一买的,已经用了快六年,不过当时花了五百多,现在依然完好有着七成新。 别说当二手车子卖,就是卖废铝废钢,也可以卖五六十块钱。 现在大院没有保安看门,小偷横行。 甚至大院里面,就比如钟连伟的老子,就是一个惯偷,晚上没事就在小区内外四处溜达,见啥拿啥。 赵长安轻脚走到门口,可惜猫眼被对面的草原王给破坏了。 “曾春鸣你这个绿毛龟!”
赵长安怒着咒骂一句,左脚站在门边五厘米处,右手紧握钢筋,左手轻轻而快速的猛拧门锁。 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惊讶而怒气的看到,曾晓晓依然站在原地。 正在低头小嘴儿一动一动的读书。 她身后的防盗门关着,门锁上面挂着钥匙。 听到声音,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赵长安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他下去, 万一曾晓晓这妞儿还是在耍花招,使诈,开门放出一群恶狗。 如果他不下去, 万一来小偷,把他的自行车给偷跑了,那可就糟了! “你下去给我的自行车锁了。”
赵长安把车钥匙从钥匙链上面卸下来,递向曾晓晓。 —— 下楼声,自行车上锁的声音, 上楼声。 “我不明白?”
赵长安从曾晓晓手里接过钥匙,因为钥匙很小,他的手指触到了曾晓晓的手指。 凉凉的,有些感叹。 当年自己自诩年少轻狂,晚上经常跳窗溜进她的卧室。 十四五岁半懂不懂的年纪, 说实话除了最后一个关卡,其余的通过勤劳的双手,早就通关了。 要不然他母亲也不会害怕搞出人命,装了一个防盗窗。 “我要考上一个不要学费的学校,我要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赵长安有些明白了。 不管怎样,曾晓晓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人,对未来怎么可能没有憧憬和梦想。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而乔三三十多了倒没有什么,可那满嘴口臭烂黄牙,——只是想想,赵长安就有些恶心。 “把钥匙拔了,进来吧。”
赵长安虽然依然看不起曾晓晓,更恨那让他家差点家破人亡的匿名信。 然而毕竟邻居这么多年,喊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长安哥哥’。 心里叹息着让出了门。 曾晓晓直接进屋,根本就无视还插在她家防盗门上面的钥匙。 “哐当!”
赵长安反锁住家里的防盗门,想了想,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把挂锁,进行二道锁死。 把钥匙放进口袋。 这样就算他离开客厅一会儿,想作妖的曾晓晓也开不了门。 “做吧。”
然而,曾晓晓直接进了他的卧室,就如同三年前那样,坐在了床边的长条方木桌前。 摊开了卷子。 赵长安倒了两杯水,进了卧室。 “你的成绩一直比我好,我成绩太差,老师讲得我都听不懂,你确定让我给你解惑?”
“你这次的成绩是463,501名,语文130分。”
赵长安倒不稀奇她怎么知道,因为这几天他妈四处宣扬,好像自己的儿子已经考上了一个本科院校似的。 “语文只是碰巧,别的四门都都是渣渣,你~” 赵长安突然住口,鬼一样的看着曾晓晓翻上来的一张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