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上官静回家已经有十日。因为皇子们以亲王礼大丧,在启元殿前的广场上设奠,武定侯与身为命妇的武定侯夫人每日都须得进宫随奠。 上官二老爷两口子还有已经在衙门当差的上官沐风也很忙碌,家里的事大多都交给了太夫人代管。 理论上,正在备考的上官沐雨,还有正在等待补缺的上官沐云应该都挺闲,但实际上,上官沐云显得也是无比忙碌,每天早出晚归的,几乎不在家呆。 上官沐云很谨慎,他什么都没跟家里人说过,包括自己的父母,全家里也只有上官静和上官鸳知道他在做什么。 皇子大丧,朝官们的家里都差不多,家家都很忙,武定侯家是如此,苏大学士府自然也是这样。 苏学士府的苏夫人,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全都有诰命在身,再加上苏家又是二皇子的妻子,自然比普通朝官家里更要忙碌几分。 按理说,长辈们要入宫随奠,家里的事就都该落到唯一的孙媳妇上官鸳身上了,可苏家宁可往礼部报了苏大太太重病,将人留在家里管家理事,也没麻烦到上官鸳半分。 上官鸳轻松极了,闲着没事,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上官静回家才短短十日,她已经是第二次回娘家来“探亲”了。 已是深秋,天气凉了,上官静早早命人点了地笼,屋子里有些热,她让丫鬟们将窗户和门全部敞开,将桌子搬到了靠门口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院中已经红了叶子的槭树。 冯老头坐在她旁边,耗子一样的嗑瓜子,弄得满地都是瓜子皮,而秦先生则不在这里,他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自然不好意思在上官静的院子里呆着,他这几日被上官沐云安置在了自己院子里了。 “你倒会享受。”
上官鸳带着兰蕊一进门,就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嘛!看来是我白操心,我还怕你担心景珩,茶不思饭不想呢!”
“他不会有事的。”
上官静摆摆手:“你可别小看景珩,我相信他能处理得很好。”
“现在谁敢小看他。”
上官鸳半开玩笑似的答道:“刨去身份不说,就说之前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守拙的这份沉稳与耐力,一般人可是比不上的。”
“也是运气罢了。”
上官静摇摇头:“装个傻而已,跟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只能算是幼儿园难度。”
“什么园?”
上官鸳一愣。 “没什么啦,”上官静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快来坐下,总在风口里站着干什么。你今儿怎地又得空过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跟二叔母说,让她给你准备些你爱吃的东西。”
“我娘现在哪里顾得上我。”
上官鸳摇摇头:“今日大奠,恐怕晚上都回不来。”
“所以我才奇怪嘛!”
上官静答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你们家可是二皇子妻族,家里不忙吗?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你婆家人会不会说你。”
“忙也忙不到我头上。”
上官鸳答道:“他们现在巴不得我更闲一点,好得空多回回娘家呢!苏家眼下迫切想要修好的可不仅是你,还有大伯。大伯这次护驾立了大功,外头都在传,说是皇子大丧过后,要升呢!”
“我看可不一定。”
冯老头摇摇头,没有多解释。但上官静却明白他的意思。淮阳王谋反这事儿,武定侯屁股可不大干净,就算他将所有与淮阳王勾连的人证物证都毁灭干净,那也只是让人抓不住实证而已。 没证据,不代表不怀疑。 比如莫晨锋,之前当着长公主的面提起武定侯时,态度就很微妙。满朝文武中总的聪明人又不止莫晨锋一个,觉得武定侯可疑的人,也不会仅仅有莫晨锋一个。 等到淮阳王一案开审,说不准就有人跳出来弹劾武定侯了。 “也对。”
上官静点点头:“而且他还能往哪升去?”
“大伯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上官鸳却笑了:“因为景珩,苏家和上官家将来势必是盟友。你猜苏家希不希望咱们武定侯府势大?”
这还用说嘛!现阶段苏家肯定是希望武定侯府好好的,可以与他们通力合作,全力护持萧景珩。 “外头这些流言纷纷不是重点。”
冯老头捏着一颗瓜子摇头晃脑:“我说不一定,主要是因为皇上。你们想想,之前皇上对林太尉是什么态度。正因为武定侯是景珩的老丈人,我反倒觉得,皇上兴许会压一压他的势力。”
“爱咋样咋样。”
上官静一脸无所谓:“他……” 上官静话正说到一半,突然守在院门口的丫鬟匆匆跑进来了。她以前的丫鬟们还都在淮阳王府扣押呢,身边只有映霞和陈嬷嬷,还有之前上官鸳借给她的兰芯。 回家之后,武定侯夫人又给她安排了不少下人,但这些人上官静可不敢放心用,因此冯先生在的时候,还是只有映霞她们几个在,其他人都被打发得远远的。 “二小姐,四小姐,”丫鬟朝上官鸳和上官静露出了甜甜的笑脸:“三少爷过来了。”
“知道了,”上官静点点头:“你去吩咐厨房,做几样点心过来,要二姐姐平日里爱吃的,我要招待二姐姐,千万精心一点,你们几个亲自去厨房盯着。”
丫鬟答应着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上官沐云就进来了。 “三哥今儿也难得在家,”上官静笑了:“刚好赶上二姐姐回娘家,快来坐下。”
“刑部大牢出事了。”
上官沐云没回答上官静,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前淮阳王府长史孙书德在狱中大骂皇上,哭奠淮阳王,狱卒们吓得去堵他的嘴,却不小心下手重了,将人给捂死了。”
孙书德死了?上官静一愣。 “三哥哥从哪听的消息?”
上官鸳问道:“这消息真吗?”
“是真的。”
上官沐云点点头:“青云应该也知道。我们有个同榜,是刑部侍郎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