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看了噘嘴，“哼！不去就不去！”

迈着小步子又走到屋里去摆弄自己的画笔。　　俞冉看向父子俩离开的方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不到身影了，也不知道脚蹬的有多快。　　又看了看隔着窗户，闺女趴在桌子上认真的身影，唇角噙着笑。　　学校里，臭臭刚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正坐在桌子前认真看着自己书的梁肇，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自己走了进来。　　他咳了一声，梁肇没动静，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臭臭有些不自在的背着书包，拎着东西，先将书包放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又特意走到梁肇身边，还故意把挪椅子的声音放大。　　噼里啪啦的，声音有点响。　　梁肇终于动了，他扭了扭脖子，大概是看书太久了，脖子有些难受，然后才疑惑的回头，看着臭臭，“你有事吗？”

臭臭拿出俞冉让他给梁肇的酱，“这是我妈亲自做的，特别好吃她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一瓶。”

梁肇迟疑了一瞬。　　他不喜欢平白无故拿别人的东西。　　臭臭知道他的脾气，他这人虽然看着生活困苦，但实际上很有原则，“你拿着吧，不然我妈还以为我跟你关系不好。”

梁肇顿了顿，还是接过。　　隔着瓶子都能感觉到香味。　　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美味。　　他一直都觉得学校食堂烧的荤菜已经好吃的不得了了，可今天，跟这酱的香味一比，觉得有些贫乏。　　梁肇低垂下头，肚子不自觉的叫了起来。　　臭臭听到了有些惊讶，“你晚上没吃饭吗？”

梁肇摸着肚子，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他说谎了，他其实去领了饭，还特意让食堂的婶子帮忙多加了一点菜跟饭，然后趁着还热，从收废品的那里借了一辆自行车，用厚衣服裹着饭盒，很短的时间就到了家里。　　果然，家里还是冷灶，没有做饭。　　看到突然出现的梁肇，他母亲更是慌乱了一瞬，然后借口说等会儿就做饭。　　他把饭给母亲，母亲摆手不要，直到看到他确实吃的很饱，肚子都圆滚滚的，这才哽咽着把饭接了过来，趁热跟姥爷姥姥一起吃。　　然后让他拿着饭盒赶快回到学校去，怕天黑了不好走。　　甚至，还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零碎的钱，全都是褶皱的印子，不知道攒了多久都没舍得花的钱直接塞到他手上。　　年轻时貌美体面的母亲如今脸蜡黄的不成样，“肇肇，你在学校虽然吃住都不花钱，但总有用的到钱的地方，这钱你一定要拿着。”

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她直接强硬道，“你要是不拿，以后你送的饭我们就是饿死都不吃。”

梁肇一顿，还是接了过去，手掌紧紧握成拳。　　等一出门，跑到没人的地方，他双眼发红。　　然后跑到芦苇地去解手。　　他刚才灌了自己好多水，就是为了把肚子填满好瞒过家里人。　　一份饭，就算打的再多，三个成年人一起吃也显得太少。　　想到这些，梁肇嘴角发苦，闻着罐子里的香味，更加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　　臭臭像是没看出来他的窘迫一样，直接跑到自己包里拿出俞冉做的饼，里面还特意是韭菜鸡蛋馅的，因为他爱吃，“正好你可以帮我解决掉一张饼，我妈生怕我在学校饿到了，做了好几张，天气又热，我吃不掉也是浪费，你能帮我解决两张吗？”

说着，拿出两张饼给他。　　梁肇摇头拒绝，“你吃吧，这是你妈妈给你做的，我喝点水就不饿了。”

“你就帮帮我好不好？不然浪费粮食该有多可耻。”

梁肇顿了一下，接过来一张饼，剩下的一张说什么都不要。　　臭臭无奈，只好随他。　　“你在饼上抹点酱，我妈做的酱特别好吃。”

臭臭也拿了一张饼吃，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酱。　　梁肇鼻尖微动，海鲜酱的香味在空气中到处窜，想躲都躲不掉。　　实在没忍住，将海鲜酱打开，舀了一勺，不敢多舀。　　饼还是热的，配着酱吃，鲜美的差点咬掉舌／头。　　梁肇低垂着头，眼角有些湿润。　　半晌，才低声道，“谢谢。”

声音诚恳。　　他知道臭臭是故意说自己吃不掉的，让他帮忙解决，其实就是为了怕他碍于面子不接受。　　臭臭愣了愣，扯开唇角笑，正笑着，目光看向桌子上摆的画，笑容一瞬僵硬。　　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就说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干，原来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瞬间，看着梁肇，左看右看都觉得碍眼。　　梁肇自小就对情绪特别敏感，自然感觉到臭臭情绪的变化，有点疑惑的抬头。　　不明白怎么了。　　臭臭吃完手里的饼，看到手上的油，恶意横生，要不干脆把油滴在画上，最后是滴在梁肇的头上，遮住他比自己要好看的画。　　走到桌子前面站定，看到桌子上可爱的卡通画，顿了顿，拿了纸把手擦干净。　　怎么说也是妹妹的心血。　　梁肇眼尖，也看到了，笑着夸道，“这是你妹妹送给你的吗？画的真好看。”

这画童真童趣的，看着也只能是陆清河的妹妹画的。　　想到上次那个机灵漂亮的小丫头，好几次都忍不住又害怕又去看他。　　梁肇笑了笑。　　臭臭深吸一口气，“是她画的，但不是送给我的。”

说到这里，现在还有点郁闷。　　“那是送给谁的？”

梁肇有些诧异，又去观察画。　　发现上面的小人有些奇怪，穿得衣服好像带着补丁。　　陆清河家境很好，身上的衣服几乎很少能看到补丁。　　真奇怪，明明那画上的人很抽象，可梁肇却觉得画的很生动，而且，越看越有点熟悉感。　　他连忙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臭臭幽幽看了他一眼，又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梁肇：“……”　　是真的震惊了，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

臭臭咬牙，万分珍惜的把画递给了他，“你要好好保存这幅画，要是我发现你对这画不好，我可不饶你。”

说的咬牙切齿。　　梁肇愣愣接过，看到上面仰着头看向太阳的人，唇角挂着的笑有点陌生。　　他这样从出生起就在黑暗的人也配身处阳光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