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5:00),天刚蒙蒙亮,李枫就带着尉迟宝林和王潮走进了军营。 门口值夜的士兵看到李枫后,立刻行礼:“将军!”
“嗯。”
随后值夜的队正小跑了过来,行礼道:“卑职刘三水,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带我去大帐。”
“是。”
此时大帐内并无灯火,黑漆漆的。刘三水立刻叫来值守士兵,在帐内点起油灯。 “将军,若无其他吩咐,卑职就去巡查了。”
“不用急,陪某在这里等等。”
“是。”
卯时二刻 坐在主位的李枫对站在身旁的尉迟宝林道:“宝林,擂鼓聚将。”
“是!”
尉迟宝林大步走到帐外大鼓前,拿起鼓锤就敲了起来。 很快,赵昕、曹丰就带着手下的旅帅们走进了大帐。 “参见将军!”
众人齐声行礼道。 “免礼。兵部下发的铠甲和战马今日会到。各旅先行操练,让某看看你们的成色。”
李枫的语气让人军官们有些不满。 他们可都是跟着李渊李世民东征西讨打老了仗的,那可是嫡系中的嫡系,响当当的精锐,十二卫见了他们都得矮上三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视过? 当即就有两个旅帅想要发作,不过被赵昕用眼神制止了,他说道:“卑职这就去安排操练,还望将军到场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
李枫满不在乎的说道。 一支军队,尤其刚补充完新兵的精锐部队,士兵极其容易产生两种思想。 新兵认为:别看我是新兵,我可是精锐!天下数得着的精锐,打他们不是小菜一碟么? 老兵认为:老子跟着太上皇、皇帝打仗的时候,你丫还穿尿布呢!跟我打?恁死你! 而上级则会认为:我给你补充兵员装备,这战斗肯定比以前强啊! 真打起来的时候,由于认知偏差,大多数时候部队战斗力都会低于预期,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战力崩盘都有可能。 李枫现在要做的就是扭转这种思想,打掉这群人身上的骄横之气。历史上那些骄横的军队,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巳时(早上9:00) 李枫走出大帐巡视军营,此时各队都已经操练了起来,校场上喊声震天,颇有些气势。对于这个时代的操练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参见将军。”
唐铮带着两个陌刀队的队正看到李枫过来,行礼道。 “嗯。”
李枫看着正在挥刀的士兵,饶有兴致的问道:“操练就这么空砍?”
唐铮闻言大怒,不由的顶了一句:“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刀给我看看。”
唐铮闻言将自己的陌刀递给了李枫,他很想看看这位上官到底有多少斤两,陌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的。 陌刀是由江淮之地传过来的,目前只有极少部队装备,大规模装备要等到贞观四年,李靖成为军方第一人之后。 李枫单手接过陌刀,掂了掂分量,然后就随手抡了起来。他并不擅长兵器,只是反应速度快,所以显得武艺高超,对着空气空抡的时候就会显得相当的菜鸡。 抡了几下后,李枫便停了下来,对尉迟宝林道:“宝林,带几个人去扛两个木靶过来。”
“是!”
尉迟宝林对着看热闹的陌刀手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几个陌刀手倒也没墨迹,他们也想看看这位新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就扛了两个靶子过来,这靶子是用来测试弩弓威力的,造型就是个十字,但是正面固定着一层大约两毫米厚的铁板。如果弩矢百步内无法射穿铁板,那弩弓就要跟换弓弦或是弩臂了。 靶子放好后,李枫双手持刀高举过头顶,旋即一刀挥下。 “轰”的一声,靶子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被劈成了两半。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枫扭身又是一刀横劈而出,另一个靶子也被拦腰劈成两半。 唐铮的下巴都快砸到脚面了,他知道陌刀杀伤力巨大,可怎么也没想到杀伤力这么大啊。这要换成敌军骑兵,一刀下去不得人马具碎啊? 李枫将刀递还给了发愣的唐铮,道:“你们先操练,某先去别处看看。”
“恭送将军!”
回过神来的唐铮,立刻接过陌刀,躬身行礼道。 “恭送将军!”
一众陌刀兵也纷纷行礼道。 李枫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示意继续操练。 他刚一走,陌刀兵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咱们这将军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如此生猛啊!”
“细胳膊细腿?你要能捱将军一拳不倒,某提拔你当伙长!”
“......” “旅帅,咱们这位将军是深藏不露啊。”
一个队正小声的在唐铮耳边说道。 “是啊。”
唐铮感叹了一句,随即大吼道:“都给某操练起来!”
“是!”
随后,李枫又溜达到了枪盾兵操练的场地。 “进!”
“刺!”
“防御!”
枪盾兵操练最重要的是阵型,盾阵一旦出现缺口,整个阵线都会被冲垮。所以盾兵一定要能抗的住冲击,别人一撞你就往后退,别说捅死对面的敌人了,不连累别人就不错了。 李枫看了一会儿后,对负责操练的李崇道:“你们这操练的不错,继续努力。”
“遵命。”
一边的尉迟宝林见状,在李枫耳边小声说道:“叔父,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瞧个屁,扛着长枪冲盾阵?你叔父我像是脑子不好的吗?”
李枫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唐军长枪长达三米以上,一旦组成枪阵跟个刺猬一样,没个二三十年的脑血栓你是绝对不会想去冲一下试试的。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步卒操练的场地。 由于唐军人人执弓,所以唐军没有弓箭手的编制。但是弓箭手的职责由步卒负担,这就导致步卒操练虽以各人武艺为主,但是却包含弓、长枪、横刀的训练。 “曹丰。”
“末将在。”
“咱们骠骑府有多少荡跳?”
“回将军,步卒荡跳三十人,骑兵荡跳二十人。”
此时军中锐卒被称为荡跳。冲锋陷阵的时候,荡跳兵就是全军的锋矢,先登敢死之士。 “哦?让步卒荡跳集合,某要训话。”
“是!”
曹丰摸不清李枫到底想干啥,只能先顺着。 片刻之后,三十名荡跳兵就集合了起来,看着三十条精壮的汉子,李枫点了点头,指着尉迟宝林对众人道: “这是我一个子侄,平日里目中无人惯了,今天我带他来见见世面,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挑两个人出来,分别和他相扑。”
“将军,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曹丰有些不满的说道。自己好歹也是朝廷正规军,陪个小娃娃胡闹像什么话。 “本将军说合适就合适!都不许放水!只要一个人赢了,本将军今天给你们加两头羊。要是你们输了,那自己扛着圆盾绕着军营跑三圈,看着别人吃肉!”
唐初的经济并不是很好,士兵平日里想要吃上肉很是困难,一听到有两头羊,那些个荡跳的眼睛都绿了,纷纷鼓噪了起来。 “将军!那可说好了,到时候您可别不认账!”
一个荡跳扯着嗓子喊道。这年头能当荡跳的,没几个不骄悍的,没点儿精气神的人是不可能成为精锐的。 “本将军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王潮,去牵两头羊过来。”
“是。”
很快羊就被牵了过来,两个荡跳也被选了出来。 “来吧,让本将军看看你们的手段。”
站在圈子里的尉迟宝林心里那叫一个腻歪啊,你要看他们的手段你倒是自己上啊,让我上干什么?我说那么好心放我假呢,原来是让我来干这个?早知道还不如去学堂读书呢。 心里腻歪归心里腻歪,尉迟宝林还是重视相扑的,赢了未必有什么好处,但输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对面的荡跳看着“细皮嫩肉”的尉迟宝林心中不屑,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公子哥儿,三两下就能解决的货色。 随着一声令下,两人迅速的扑向对方。 尉迟宝林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营养充足,再加上尉迟恭和李枫的教导,武艺相当的不错。 荡跳轻敌之下,被尉迟宝林一拳打在腹部,还没来得及做出进一步反应,就被尉迟宝林贴身一顿输出,锤的头晕眼花的,一路后退跌出了圈外。 曹丰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唐代的相扑,主要是比力量,但是并不禁止拳脚,相扑手扑的断手断脚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嘿嘿,承让了。”
尉迟宝林站在圈中向众人拱手道。 “黄口小儿,莫要张狂!让某来会会你!”
第二名荡跳跳入圈中喊道。 “来来来!怕了你乃公就不是条汉子!”
尉迟宝林也喷起了垃圾话。 “开始。”
曹丰话音刚落,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尉迟宝林虽然年纪小力量上吃亏,但他从李枫那里学到的擒拿搏击术可比唐代的擒拿术先进的多。 只见尉迟宝林一个战术后仰,直接拽在荡跳向后仰倒,荡跳大喜以为这小子撑不住要倒了,结果还没喜两秒,就被尉迟宝林一个兔子蹬鹰给踹飞了出去。 尉迟宝林一跃而起,直扑摔倒的荡跳,上去就是一个泰山压顶,这小二百斤的分量差点没把那荡跳压的吐血,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直哼哼。 “胜负已分。”
曹丰脸色铁青的说道。 “啧啧啧。”
李枫一脸“惋惜”的看着一众荡跳,阴阳怪气的说道:“堂堂军中荡跳居然连一个娃子的都打不过,丢人呐。”
曹丰听的眼皮子直抽,特么身高六尺多,重一百八十斤的壮汉,你管他叫娃子?特么要不要脸? 这下子荡跳们不干了,嘴里开始骂骂咧咧了,部分人已经有跳脚骂娘的趋势了。 李枫大喝一声:“肃静!”
“都不服是吗?觉得自己输的冤枉是吗?别说本将军不给你们机会,拳脚、兵器你们选,但凡你们能胜了本将军,本将军再给你们加两头羊,要是输了,今天你们没饭吃,怎么样?”
“好!”
“比就比!”
“比兵器!”
一群荡跳们嗷嗷叫嚣着想一雪前耻。 “那就比兵器,去拿木刀过来,都是自家弟兄用真刀伤和气。”
李枫笑眯眯的对曹丰道。 “是。”
曹丰看着李枫笑眯眯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们几个去拿三十柄木刀过来。”
“是!”
几分钟后,几个士兵抱着一堆木刀回来了,众人纷纷上前拿刀。 李枫也挑了一把,随手挥舞了几下,指着对面二十八名荡跳,道:“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将军莫要瞧不起人!某......”一个荡跳叫喊着,冲了上来。 “砰。”
“下一个。”
“某......” “砰。”
“下一个。”
“砰。”
“下一个。”
“嘶!”
曹丰看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吧?扭头看到尉迟宝林一脸平淡的挖着鼻子,不禁问道:“这位小兄弟,这......” 尉迟宝林似乎知道曹丰想要说什么,略带戏谑的说道:“某阿耶都没把握胜我叔父,这些人,土鸡瓦狗耳。”
“不知令尊是?”
“家父尉迟恭。”
“啊?”
曹丰被吓了一跳,感情这位是尉迟恭的儿子啊?赶紧行礼道:“见过小公爷。”
“不用来这套,某现在跟着叔父学习,不是什么小公爷。”
“是是是,卑职明白。”
“你明白个屁,你的人都快完了。”
曹丰看向场中,就见二十几个荡跳就剩下六七个还能站着的。 李枫平举木刀指着几人道:“怎么?丧胆了?不敢上了?就你们这样的瓜怂,也配当荡跳?”
“某乃陷阵之士!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
几人大吼着举刀冲了上去。 “这还有点意思。”
李枫嘴角挂笑,随即将几人一一放到。 “让他们恢复一下,举着圆盾绕着军营跑五圈,你去监督。”
“末将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