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漠，让来报信之人都有些害怕了。
怎么说也是他嫡亲的儿子，这口吻就跟打发个要饭的似的。
也不说要如何操办后事，也不说要如何下葬，难不成随意置口棺材就送人入土？
一下子报信之人都不知这话该如何接了。
反而是卫侧妃从寝室里头走了出来，面色上还多有凝重。
“王爷，接回王妃姐姐的事情暂时不着急，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外头可有什么流言蜚语的，是否会中伤王爷的名声才是。”
湛王踢伤了宇文迦的事情，回来就与卫侧妃说过了。
他们二人一个无心，一个无情。
哪里会真的在乎宇文迦的死活，如今就怕一件事，流言蜚语。
被她这么一提醒，湛王也反应过来了。
立刻看向那人。
报信之人摇摇头。
“奴才赶着就回来了，所以没多打听。”
见此，卫侧妃立刻吩咐道。
“去，多散些人出去，悄悄的听听看，有无对王爷不利的话，切莫与人起冲突，探听到以后，立刻回来报就是。”
“好，奴才这就去。”
等人走了以后，卫侧妃才深叹一口气。
“四哥儿这孩子也是福薄，说到底还是王妃姐姐平日里就顾着诵经念佛了，否则也不会让这孩子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王爷只是几句责骂而已，就吓得一命呜呼。”
她这话，显然是给湛王开脱用的。
湛王听了也深觉甚好。
于是搂她在怀里便说道。
“等那疯女人回来，本王就将她关在院里，这风头一过，就送她去找她儿子，然后扶你为正，咱们的几个孩子也就能名正言顺了。”
卫侧妃从前没什么肖想的，可如今都架在脖子上了，这王妃之位似乎不要也不行了。
所以，十分乖巧的说道。
“但凭王爷安排就是，妾身怎么都可以。”
还是那副温顺又无辜的模样，让湛王看了又心猿意马起来。
若不是时机不对，还真想与她再翻云覆雨一次呢。
只可惜，他这里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另一头，那湛王妃已经是一身素裹白衣的来势汹汹。
驿站之中，本就不是可以扶灵的地方。
所以，湛王妃以最快的速度，将儿子宇文迦的“尸体”装裹在棺木之中后，便敲锣打鼓朝着皇城而去。
宇文婕也是同样的素衣一身，搀扶着她。
母女二人此刻如同天地间的两抹孤魂似的，都是哭的情难自抑。
但与她们面如死灰的样子比起来，后面跟着的那些家仆，则就显得义愤填膺了不少。
“湛王无德无义，踢死亲儿，天道昭昭，还请皇上做主！”
一路朝着那皇城而去，路上还不停的撒着之前宇文迦搜集来的那些湛王的罪证。
百姓中不乏有识字的人，自然捡了起来，认真诵读。
这一读不要紧，个个都面目惊惧。
“敢情是湛王被儿子发现了罪证，所以才会下此狠手啊！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就是！我听说是被活活给踢死的，也不知道做爹的怎么能如此狠心，连亲儿子都不肯放过！”
“这湛王妃也太惨了吧，女儿远嫁，就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如今还没了，这不是要她的命！我朝和离的妇人如此之多，若个个都要被夫家欺负到如此地步，那还有没有王法和天理了！”
“走！跟着去看看，我还就不信了，这世间之事就是他湛王一人说了算的！”
“走走走！”
群起而去，跟在扶灵队伍后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等行至皇城门前的时候，已经有几千余人，且身后还有陆陆续续的百姓继而前来围观。
有些是看热闹的，也有些是来瞧湛王的下场的。
更有甚者，是为湛王妃鸣不平的，这其中闹腾最厉害的自然是顺义伯爵府和荣昌伯爵府。
他们沉寂了几十年，被湛王府压的翻不起身来。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天大的机会，自然是要出来闹上一闹的。
反正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烂了，所以个个都是抱着定要刮下湛王府一层皮的态度来。
湛王妃站在最中间，此刻面色苍白，眼中带血。
她本来就是瘦弱之人，此刻更是显得如风中扶柳一般。
但却透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坚毅。
自她答应了以亲儿的性命为赌注，就知道此路不可退。
一旦退了，那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所以，这一回，定要让湛王府里所有害过他们的人都付出代价才是！
想到这里，便拍了拍旁边扶着她的女儿宇文婕。
“去吧，递状纸。”
“嗯。”
母女二人既然敢来，自然就没想着要松口。
因此，那状纸上洋洋洒洒的记录着这几十年来，湛王妃和两个孩子在府中所受委屈和陷害。
若只是提及这些，便是家务事而已。
皇帝即便想判，判不得多重。
但上面却夹杂了不少典校司收集来的罪名。
小到侵占良田，大到草菅人命。
更有甚者，还借着从前老湛王得封的封地私下开矿！
这就是动摇国本之事。
如此罪名种种，一共一百三十四条。
如今借着湛王妃的嘴里一点一点的说出来，便是湛王想要翻身也无能为力了。
等湛王得知此消息之后，脸色铁青的快马加鞭而来。
而皇城面前此刻云集之人，已经有过万之众。
而他的“罪名”也念到了第一百一十九条，可湛王妃显然还没有打算住口。
气得湛王差点没从马上跌落下去。
于是扬了马鞭就狠狠的抽向挡着他的人，大声骂道。
“滚开！都给本王滚开！”
这几鞭子抽下去，许多百姓立刻就嗷嗷叫了起来。
跟着湛王前来的，也都是些嚣张跋扈惯了的随从。
也有样学样的抽打着百姓们，倒是给他们的王爷杀出了一条血路！
于是围在里头些的百姓，见到此场景，更是义愤填膺的厉害。
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湛王无德无义，踢死亲儿，天道昭昭，还请皇上做主！”
这一人喊，众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声浪一阵随一阵的，越传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