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群中一声喝喊,天空中瞬间有云雾浮现,紧接着走出十余名仙气凛然的道者,踏至芦篷之上。 众人衣袂飘飘,随风而动,光见面目就知晓,是隐居高山之上的得道真仙。 当先领首的广成子神情傲然,眼中精光内敛,一甩道袍,轻吟道号,声若洪钟: “周兴商灭,乃天命所归,今日殷商摆此恶阵,吾等道友自来相助。”
姜子牙听到声音,打眼一看皆是熟人,嘴角上扬,笑意昂然。 当即不敢怠慢,与赤精子,黄龙道人对视片刻,三人径往迎接。 众道友寒暄一番,各自上棚中落座,姜子牙带着杨戬哪吒等人,一一上前拜见。 这来的十人分别是,九仙山桃园洞广成子。 夹龙山飞龙洞惧留孙—-后入释成佛。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 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后成文殊菩萨。 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后成普贤菩萨! 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后成观世音大士。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 再加上早已经率先到来的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与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正好凑成了在三界中声名在外的玉虚十二金仙。 眼见众人摆好座位,赤精子此刻眉头舒展,表情终于露出自信的笑容,瞬间跟着众位师兄弟大倒起了苦水。 “诸位师兄师弟,尔等来的正好,可与我报仇雪恨,共同破阵擒杀那沈信小儿!”
赤精子猛的站起身来,模样愤愤不平,似乎恨死了那个人。 “报仇?”
“沈信?”
这两个能有什么关系? 还有沈信……是谁? 此刻的十二金仙愣了愣,根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广成子不解的开口询问道。 “师弟,究竟发生了何事?怎让你如此愤恨,不顾平时悠然神态?”
“这可不是吾仙道之人的表现。”
但广成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开口打断,表示极为赞同的道: “赤精子师兄所言极是,沈信那恶贼乃世间罪大恶极之人,当送他上榜才解心头之恨!”
众人目光又是一愣,随后望去,此刻开口的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只见其双目含煞,脸色愤怒的通红,丝毫不比赤精子的恨意少了多少。 一个说自己将太极图落入阵中,并被沈信害得差点回不来,一个说,自己被其挑衅,抢走徒弟还要强颜欢笑。 两人愤恨的目标一致,更是深受其害,越说越觉得对方惺惺相惜。 甚至就连身旁的文殊广发天尊也是频频点头,时不时的插上两句。 此刻的这种情况,就非常像医院的病友在互相交流病情。 广成子等众仙互相对望了一眼,慎重且惊骇的问道: “这沈信乃是何方前辈高人?竟能让两位师弟如此狼狈?”
“要知晓吾等十二金仙尚未遇到如此对手。”
是啊,其余几位一脸的迷茫,他们也想问,究竟是哪里来的前辈高人,能让两位金仙级别的人这么忌惮且愤恨,并且还拿对方毫无办法。 “前辈高人?”
姜子牙一愣,随后下意识摆摆手笑道:“诸位师兄想错了,那沈信并非什么前辈高人隐世巨擎,而是一名普通人。”
“普通人?”
众人惊讶的叫了一声,对姜子牙的话表示疑惑,敢对他们玉虚十二金仙出手,使赤精子,太乙真人满脸愤恨,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 这不是前辈高人是谁? 要知道他们十二金仙,可是圣人弟子,身份高贵,整个三界之内何人敢不给面子? 就连天上的玉皇他们也是不惧。 而区区一名凡人,能让金仙吃了大亏,怎么说起来都有些不信。 姜子牙听后知道众位师兄一定是误会了,赶忙微笑的解释起来: “此人姓沈,名信,朝歌人士,官居殷商上大夫,领司天台。”
“乃是纣王指派的征西大军统帅,如今正在对面的十绝阵中。”
“不过吾知晓此人虽然文武双全,智勇兼备,英勇无畏,不惧生死,乃当世之英雄。”
“但若说什么前辈高人却根本谈不上,在下与其交阵几番,对其知根知底,可算了如指掌!”
广成子听到这话后,瞳孔陡然凝固,凝视着正在交流病情的三人,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子牙师弟,你确定这沈信仅仅只是个普通人?”
广成子再次确认的问道。 姜子牙不解的从短暂的惊愕中恢复,狠狠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非常确定,这沈信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聪明一些,帅气一些,家里有钱一些,跑的快一些罢了! 论实力贫道都能纷纷钟将其拿捏,而且自己才是在沈信手中吃亏最多的那一个,当然最有发言权。 “年轻人,倒是有几分本领?不过既是普通凡人之辈,却无须多虑,待破阵之时两位师弟顺手擒杀便是。”
“眼下最重要的乃是十天君,以及西岐城外的十绝大阵。”
领首的广成子,轻轻抚了抚胡须,抚了好半天才终于引来众人注视,又缓缓开始朝面前姜子牙笑吟吟的打趣道: “众位道友,今日前来,兴废可知,真假自辨。子牙公几时破十绝阵?吾等可是听从指教。”
说罢,广成子露出一副以姜子牙为尊的表现,语气很坚定,就仿佛非他不可。 “没错,有诸位师兄在沈信根本无须多虑,还是十绝阵最为……” 姜子牙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广成子的话转的这么快。 …… 上一秒不是还说要对付十天君与沈信吗?怎么转眼就把自己推上来破阵之人的位置上? 感受到其中的不对,仔细思考一番,姜子牙瞬间吓的魂不附体。 他可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破阵之法,更还记得赤精子两次入阵,不仅吃了大亏,还将师伯的太极图都陷了进去。 如此凶恶的十绝阵,他哪有能力去破,至于组织更别说了,万一出现差错,掌教师尊发怒之下,他哪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当即连忙摇头,欠身开口想把眼前的黑锅甩出去: “列位师兄,料不才不过四十年毫末之功,岂能破得此十绝阵!乞列位师兄怜姜尚才疏学浅,生民涂炭,将士水火,敢烦请哪一位师兄,与吾代理,解君臣之忧烦,黎庶之倒悬,真社稷生民之福矣。姜尚不胜幸甚!”
姜子牙口中妙语连珠,连拜再拜,感慨的老泪纵横,仿佛天下都在眼前的十二金仙手中,他只不过是晚辈,不堪大任。 一番极其诚恳的操作,将姿态摆的极低,看的众人感慨,竟寻不出半点毛病。 就连广成子自己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姜子牙毕竟仅仅修行了几十载,声望实力确实不足。 但他又转念一想,但他确实是最好的背锅对象,身负封神重任,又有天命气运,哪怕破阵失败师尊也不会过于责罚。 于是广成子继续循循善诱的道:“吾等自身难保无虞,虽有所学,却不能克敌此左道之术,看来唯有子牙能担负起此等重任!”
“是啊!子牙你乃西岐丞相,又是天命的封神之人,做这破阵领袖实乃为不二人选。”
“没错,子牙莫要谦虚。”
其余十二金仙除了赤精子与太乙真人在哪里咒骂沈大夫,没工夫来想这些事,其余人纷纷开口劝起来。 广成子是什么人他们自然知道,如果这是好事其自然当仁不让,敢为人先,保证自己十二金仙之首的威严。 可眼下他却仿佛接到烫手山芋般往外推出,这里面就不由得不好好思考。 望向西岐城外那煞气冲天的十绝阵,以及正一脸愤愤不平的赤精子与太乙真人,大家都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里面的危险。 各个心中恍然,打定主意,不去参与此事。 可姜子牙也不傻,哪怕众人多次相劝也不肯受。 广成子见状眉梢一扬,满面笑意: “既然子牙不肯接受如此大任,不如从吾等中选出一位。”
“听闻惧留孙师弟,最近法力大增,又曾对阵法之道有所研究。”
广成子笑容温和向前指了指: “不如便以师弟为首,带领吾等破除前方那十绝恶阵?”
广成子眼见姜子牙不上当,瞬间转移了火力。 而惧留孙听到这话,嘴角抖动,气的要死。 针对,这是赤果果的针对。 你广成子怕死,怕师尊责难,不敢主持破阵,却要将我推出来。 明明是想拉自己下水? 按道理来说他上面还有赤精子等师兄,再怎么也论不到他,拘留孙眼睛一眯,暗自退后了一步,与文殊等人靠近后,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师兄所言有些错了,师弟我法力平平无奇,要知晓就连赤精子师兄都狼狈不堪的逃出十绝阵,在下又如何能担下这等重任?”
“师弟才说错了,正因为师兄吾败阵下来,才须师弟统领破阵,方才不坠吾十二金仙的威名。”
赤精子见到惧留孙拿他陷入阵中的事不断提起,眼中略带一丝莫名。 他自己说无所谓,但别人说就属于揭他的伤疤,带着嘲笑之意,毕竟被一名普通人差点留在阵中,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到这里,赤精子摆了摆道袍,与广成子并肩而立。 几乎瞬间场中气氛开始产生了微妙变化,竟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唯有老倒霉蛋黄龙与老直男玉鼎真人站在两方人马中间,有些莫名其妙。 “诸位师兄师弟,不就是选出一个统领众仙破阵的人选吗?不如坐下细细商谈,休要伤了和气……” 黄龙感觉情形有些不对,笑吟吟的上前想要劝阻。 但却发现四周根本没人理他,甚至广场成子还淡漠的冷哼了一声,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极为明显。 黄龙有些失落,喃喃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但肩膀却被厚实的手掌拍动,一道身影默默拦住了他的脚步。 恍然望去,玉鼎真人正叹着气,朝前方淡淡摇头。 此刻的西岐芦蓬之下,十二金仙口中笑意吟吟,都在彼此互相推让。 若是普通人见了,恐怕还当真的是认为阐教弟子兄友弟恭。 姜子牙同样皱着眉头,正要说话间,忽然只见半空中有响彻一声鹿鸣,紧接着四周异香满地,遍处氤氲。 天空中缓缓走出了一位道人,跨鹿乘云,香风袭袭。怎见得他相貌稀奇,形容古怪?真是仙人班首,佛祖源流。(原文) 有诗为证: 一天瑞彩光摇曳,五色祥云气不彻。 鹿鸣空内九皋声,紫芝色秀千层叶。 中间现出真人相,古怪容颜原自别。 神舞虹霓透汉霄,腰悬宝录无生灭。 灵鹫山下号燃灯,时赴蟠桃添寿域。 十二金仙眼见空中异像便知是灵鹫山圆觉洞燃灯道人至此,广成子眉头一皱,与身后赤精子等人互望了一眼。 不远处的惧留孙却早已经带着,文殊广法天尊,普贤,慈航,齐下篷来,迎了上前。 广成子见罢,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接着嘴角同样带着笑意上前行礼。 燃灯落下彩鹿将目光扫过众人,在广成子身上顿了顿,随后一脸和善的开口道:“众道友先至,是贫道来迟,幸勿以此介意。”
“方今十绝阵甚是凶恶,不知以何人为主?”
眼见燃灯道人开口,姜子牙赶忙上前躬身,口称老师,行礼道: “吾等还未抉择,专候老师指教。”
燃灯道人点了点头,抬手笑道:“吾此来,一则正是与子牙代劳,执掌符印;二则众友有厄,特来解释;三则了吾念 头。”
“子牙公请了!可将符印交与我。”
眼见燃灯道人将这个最不好做的事情接了过去,姜子牙与众人俱是大喜,忙不迭的开口道: “老师之言,甚是稳妥。”
随将印符拜送燃灯。 燃灯受印符,谢过众道友,方打点议破十阵之事,不觉心上咨嗟,望北方眼中泛冷,微微一叹,暗自道: “此一劫必损吾十友。”
…… 远在殷商帐内,十天君此刻正兴奋至极,不断的夸赞沈大夫。 但是饮酒间,猛抬头望去,只见西岐芦篷里众道人顶上现出庆云瑞彩,或金灯贝叶,璎珞垂珠,似檐前滴水,涓涓不断。 手中的酒杯赫然跌落,惊声叫道:“沈大夫不好,昆仑山诸人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