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那两处釉色看个不停,刘辩听见张大瓷道: “就、就这两块地方被俺弄坏了!此北窑瓷器废了,成色不好,不好。”
余光瞥向张大瓷,刘辩看见张大瓷一脸赧然,一副可惜但不心痛的模样,不禁地道:“本王对瓷器不甚了解……本王观这瓷器,倒还不错。”
言罢,刘辩把手一指,指道:“何先,你将这只瓷器转个方向。”
何先怔了一怔,便上前将北窑瓷器调个方向。 就见以刘辩一行人所站的位置和角度,再看那只瓷器,却是看不着那只瓷器的深色瑕疵了……两眼弯弯地,张世平饶有兴致道: “这样不错,像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张世平的说法自是夸张,都不见张大瓷有多少高兴之色。摇了摇头,张大瓷道: “此北窑瓷器废了就是废了,哪怕转个角度,那两处加深釉色也依旧存在。”
“那么,此瓷器值多少钱呢?”
张世平再问。 “只值两百钱!”
张大瓷伸出五指,报个数儿,态度很随意。 “当真?!”
张世平惊呼。 苏双则道:“我买了!!”
“苏兄!”
张世平慢了一节拍,后知觉地瞪向苏双。 苏双则笑嘻嘻地朝张大瓷拱手,提醒道:“我观此陶瓷器物甚好,还有么?”
把手一摊,张大瓷道:“这些不全是么?”
众人这才把目光转向所谓的「南皮窑」和「渤海窑」……但见南皮窑胎呈砖红色,多是黑色的釉色,且釉色厚黑,乌黑如漆,釉面滋润,闪闪发光。 而渤海窑胎呈灰白色,瓷土看起来淘洗不精,胎质不太细密,胎中含有气泡,乍一看去,有流釉现象,好似会剥落,瓷面竟有凹凸不平之势,格外奇特。 惜叹,和之前的北窑瓷器一样,此南皮窑和渤海窑也或多或少,略有瑕疵。 好在问题不大。 张世平和苏双惊叹之余,刘辩只想捂脸感叹:这这这……这「南皮窑」和「渤海窑」不就是「德清窑」和「湘阴窑」么? 全是南方一带的著名陶瓷……由此可见,三国时期原本的北方战事到底有多频繁,致使多少陶瓷工南逃,更使陶瓷工艺得以在南方苟存、延续和发展! 手握成拳地,刘辩心想: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既然是汉室皇长子,就绝对不会让北方再起战事! 我会杜绝三国的出现! 所以,对不起啦!刘王叔、曹…… “——每件瓷器都在三百钱左右?!”
他的耳边,忽听苏双的惊呼,“张兄!看在你也姓张,指不定是世平兄失散多年的兄弟份上,我且提醒你一句,这上品瓷器,少说也该值千钱!遇到达官贵人,能值千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嘶~ 刘辩回过神来,第一感想:好、好有钱—— 花一千金买一件瓷器? 哪怕是上品瓷器,刘辩也觉得…… 好罢!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我不该以我的水准来衡量达官贵人的眼光和心思。 #达官贵人的世界我不懂#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儿。 偏偏张大瓷也没露出太多惊讶,就仿佛上好的瓷器值千金,真就理所当然……摆了摆手,张大瓷道: “你们观俺这陶瓷很好,俺却觉得一般,正愁卖不出去呢?——你们想来进购,实是一件再好不过之事!只是俺这存货也不多,也只才三十件……” 搓了搓手,张世平道:“我愿以一万钱全购!!”
苏双不甘示弱道:“我愿用一万二百钱购买!”
“苏兄!”
张世平瞪眼,果断地加价,“一万三百钱!”
“一万四百钱!”
苏双咬牙,“张兄,这次就让我罢?咱俩不是一起的么?”
“今年我要转行,不贩马了,改贩陶瓷!——苏兄,你贩马呗?记得留本钱!”
“你!”
苏双瞠目,万万没料到张世平居然不想贩马了! 这这这……这还是张世平兄吗?! 围观张世平和苏双竞价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接不上话来。 清了清喉咙,刘辩再度地回神,宣布道:“两位先生,两位先生莫要急着……关于陶瓷货品,不止三十件呢?”
他朝张世平和苏双挤了挤眼。 张世平和苏双则愣了一愣:是了,是了!南皮县可不止这一家窑场啊? 不是还剩下三家么?——到时,去另外三家低价购买…… 嘿嘿~ 似是想到甚么好事,张世平和苏双甚是高兴,也不想竞价了。就听张世平在这头说:“好罢,好罢,就依你,一万四百钱让你了。”
苏双在那头却道: “不不不,我也不夺你所好!张兄最先提出购买,身为张兄的挚友,我又怎能横行霸道呢?”
张世平和苏双面面相觑,皆是客气地笑起。 唯有这时,张世平和苏双倒是分外谦让。 谦让过了头儿。 刘辩心里乐开了花,被张世平和苏双逗乐了,乐得合不拢嘴。 艰难地,刘辩平静道:“苏双先生说得在理!张世平先生,这家的窑瓷,就由你全收购了罢?下次,再轮到苏双先生。”
“也好。”
张世平一听,颇觉有理,便对张大瓷说,“承蒙张兄抬爱,愿把陶瓷卖于我张某,张某感激不尽……期待我今后仍有机会,会再来南皮,不知那时张兄还愿让我进购陶瓷吗?”
张世平迟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低价」。 注视张世平,张大瓷想了一想,失落道:“俺倒也想,然而……” 然而,张大瓷是一介普通的陶瓷工,没法管理这家窑场啊? 也因此,张大瓷产出的陶瓷,正常情况下是不能私自地卖给张世平—— 默默地,张大瓷拿眼瞅着刘辩。 这会子,张大瓷竟是记起少年的尊贵身份了……殿下乃是皇子,任渤海太守,兼领渤海王——只要殿下同意,别说卖陶瓷给张世平了,只怕这家窑场也能归殿下! 很轻松地看穿张大瓷的想法,刘辩只想扶额:喂喂!本王乃渤海太守,不是渤海豪强世家或强盗歹人,可没有随便侵占他人财产的举动啊! 再者,这家窑场乃是石府所建,石府已然缴税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得很,暂时没有足够的违规之举,实在没法为难石府,亦不能霸占这家窑场啊! 幸好,我能再建造一家新的窑场! 而你,和师袁宜,便是我未来的窑场管理人才! 思及此处,刘辩咧嘴道:“这有何难?待到下次两位先来再来南皮县,只怕是几个月后罢?——到时,本王的新窑场也该建成了……张大瓷,师袁宜,你们若是愿来我的窑场,不就可以制出瓷器,卖给两位先生了吗?”
“咦?!”
乍一听见自个儿也被刘辩提及,师袁宜呆了一呆,一时转不了弯儿。 张大瓷的表现就直白多了……手指自己,张大瓷结巴道:“俺?——俺?!”
“没错。”
刘辩点了点头,豪迈地给予奖励,“袁宜先生,你若肯来,本太守便任命你为「郡司空」,掌管本郡土木工程和吏府工匠!张大瓷,你就协助袁宜先生,替袁宜先生分忧解难,如何?”
师袁宜嚅动了嘴唇,彻底接不上话来。而张大瓷则又惊又喜,飞快道: “好!!殿下可不许后悔!”
刘辩大笑,笑道:“两位先生是大才,本太守为何要后悔?只问你们愿不愿来。”
师袁宜道:“愿意来如何,不愿意来又如何?”
刘辩道:“愿意来,本太守给你们足够的地位,支持你们大力地发展陶瓷工艺;不愿意来,本太守便绑你们来,横竖你们都走不掉了……并且,你们要相信,没有人比本太守更重视你们的存在!!”
师袁宜:“……” 张大瓷:“……” 现场一片寂静。 良久,师袁宜道:“殿下都这般说了,草民又如何拒绝呢?——敢不从命!草民多谢殿下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