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休息了一会儿，困倦的云团打着哈欠，却不得休息。　　她必须回复报社的第二次访谈邀约。　　酒店附近被封禁了，遵守相关规定，对方提议改为线上采访，采用直播的形式直接回复观众在意的相关问题。　　又是直播……　　云团看着那两个字，越看越陌生，几乎要不认得了。　　访谈时间是十点，恰好囊括在乐园的直播范围内，所以，她直播间的观众要看她在别人的直播间里直播。　　#禁止套娃#　　……　　“好，我们直播间请到了云团女士，为大家都很关注的王氏毛巾厂一事做解答。但云小姐也只是作为举报人，和我们一起维护公民权利，具体信息还是等官方宣布比较好哦。”

二十几岁的记者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黑灰色西装，拿着一个小型话筒，在家办公。　　直播间一打开，观看人数就上万。　　弹幕密密麻麻。　　【是不是没拿到零花钱啊，你看看云X和王XX，生活水平那叫一个天差地别，一个破旧面包车，衣衫褴褛，一个豪车不断，身边小鲜肉环绕，是个人都会不平衡吧？】　　【拜托，违规排放害的不仅是我们，还有子孙后代，大义灭亲的举动都被黑，发言前能不能带上脑子啊！】　　【那是人家爱好朴素，落难的凤凰还是凤凰，山鸡插毛还是山鸡。】　　【有的人要不要这么媚富啊？怎么就是凤凰了？这不瞎扯吗！】　　“咳咳，大家的讨论非常激烈，我感觉到了如潮热情。这也说明大家对环境保护事业还是非常上心的，这是个好现象，相信坚持下去，在不远的将来，我们还能看到绿水蓝天。”

主持人刻意忽略了弹幕评论里谈及最多的双生子贫富问题。　　“我们十点连线云团女士，还有三十分钟，请大家把想问的问题整理一下，我会把出现频次最多的问题加到今天的访谈稿里，一会儿一起问。”

主持人嗓音温润很快安抚了暴躁的众人，直播间的观众自发地开始提问。　　——【为什么违规排放了那么多年，你才举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开面包车来接你的人是谁？两个男人，都是你的情人吗？】　　——【明明是王老板的千金，穿得这么差，是在故意卖惨吗？】　　……　　诸如此类，关心违规排放事件本身的，寥寥无几，宛如沧海一粟。　　主持人看得心惊，内心已经在不停叹息了，但表面上还是微笑着，将这些问题记下来，美化过后，再放到访谈稿子里。　　十点整。　　云团如约接入直播间，屏幕分成两半，一半是坐在窗边的少女，一半是拿着访谈稿的主持人。　　少女肤色白皙，就更突出眼下的黑眼圈，手机镜头特别高清，却看不见对方脸上的毛孔，只有一些细小的绒毛。野生眉，没有修剪过，却很秀气，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非常明显。　　整个一大写的憔悴。　　但五官扛得住特写，皮肤不错，好看也是真的好看，完全就是电视剧里的病弱美人。　　直播间的观众冷不丁被这一波美颜暴击，一时间，恶意猜测的众人仿佛失语了，悄悄截了图。　　“云小姐中午好，最近没休息好吗？这么憔悴。”

主持人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进入状态，寒暄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调整不好状态，大家要保持心态平和，不要过分焦躁，相信专业人士哦！”

云团笑了一下，她没办法关闭弹幕，只能看见屏幕里自己占了一半的大脸。　　【知道了！我们会好好调整心态的！】　　【感谢美女关心！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小姐姐，小姐姐，要是失眠的话，睡前不要过度运动，放空自我会比较好哦。】　　弹幕一片和谐，刚才还在叫嚣的人们跟转了性子似的，突然就岁月静好起来。　　这波操作把主持人都看蒙了，那她——手上这些针对性过强的问题，还问吗？　　“好的，我们都记住了，请云小姐做好准备，回答一下网友们略显犀利的问题哦！”

云团端正了一点坐姿，像个上课好好听讲的小朋友。　　……　　一下子两个小时过去。　　云团回答了一堆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的问题，恶意存在，但似乎没那么强烈。　　主持人身后，赤红色的飞蛾出现了两次，但都被弹幕不同程度地遮挡。　　若非云团一直死死地盯着屏幕，注意力高度集中，也很难发现。　　“好，感谢云小姐的积极配合，希望正义和绿水蓝天都能早日回到我们的城市，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请大家努力工作，按时作息，保持良好的心态，要坚信，困难的时候总会过去！明天，会更好！”

“大家再见！”

在一片道别的弹幕中，这一次连线访谈终于结束。　　云团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自己关闭了直播和麦克风，才松了口气。　　绷紧的弦慢慢松开，困意重新占据高地。　　面对大众真是麻烦……　　等等，举报这事儿好像是景和的任务吧？　　她加入[早日暴富]队伍后，好像是占了便宜，但又没有完全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