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
俞裕瞧见是他不觉语气放缓。显然萧老不在意,脸色依旧沉沉,“皇上怕是忘了,苏大人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为国效忠,不论何时都坚定不移。他定想不到泱泱大国竟招小邦欺辱,皇帝反而先行示好,真是令人痛心!”
俞裕微微地抿着唇角,静静地望着他沉痛的面庞。近来心中的冤屈皆化作唇间的阴明不定的笑容,面对着萧老,他的神色凝重,“皇上,他尸骨未寒,老臣只问皇上,我们果真向昆国屈服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的冲动,只会带来难以预计的后果!”
“别说这大而虚的话,老臣听不懂,告退!”
他无奈且失望摇了摇头,偻着背往回走,路过时腿脚发软,一个趔趄几乎摔倒,俞裕不由自主地一声手及时托住。萧老毫不领情,连连地挥开,却不想腿脚不便,心中激动,竟然摔倒了。哀声惨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出,被扭伤的腿处膝盖蹭破皮。皇帝一时间愣住,连忙抬手令人将他扶起,可就在此时一声娇叱的声音,“住手。”
众人顿时刹住脚步,愕然地抬头。萧泠泠板着脸站在不远处,飞快奔来,亲自将萧老搀扶着,他本想拒绝,不知为何此刻皇后的关切的眼眸像极大女儿在世的模样。他并未反抗,任由着皇后将自己扶起来。膝盖一片殷红,看来伤势颇重,俞裕让人来将他送回萧府,他却摆手拒绝,“不敢当,只当我前来送苏大人一程吧。”
松开了萧泠泠搀扶的手,任由两名侍卫将他搀扶缓缓归去。萧泠泠抬步向前,眼眸里的关切无法掩藏,望向俞裕时带着一丝怨恨,难道削去父亲的爵位还不够,还要伤害?心中气恼着嘴唇翕动,见他扫过来的关切的目光立刻垂下眼帘,掩饰住满眼的失望。“刚刚的一切你都瞧见。”
萧泠泠沉声应和,“是!”
即便站在远处,依旧能感受到父亲的激动,原本应对皇帝恭敬,他却渐渐地靠近,显然是质问。父亲和苏大人有深交,自己也曾见过他一面,如今惨死,兔死狐悲,父亲焉得不难过?父亲身体状况堪忧,激动之下,只担心他于是飞快地赶了过来。谁曾想到底慢了一步,竟然被摔倒在地。怕是父亲太过激动,冒犯了俞裕而被推倒在地。他这般急急地解释是想掩饰吗,眼前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眼中的失望越发浓郁。朝中应如何对待昆国形成两派,太后大力主战,连带着半数的官员附和着。“皇帝,他们觊觎我国许久,甚至木马藏人奸险狡诈,绝不应该轻易饶过!我们得速速调集军马前去围剿。”
昆国地处肥沃之地,面积并不大,国力有限,他们倒是打着他国的主意,近来时局动荡,俞裕只想休养生息。朝堂中的大臣们个个折递上来,朝堂上也不放过,纷纷发现意见,甚至还有人前来请战。“皇上,荣家世代簪缨之家,一心报国,如今昆国欺凌,让皇上流落在外,此仇不报,难以平民愤,望皇帝能够允准。我等愿意前往!”
皇上瞧着他们张张激动的面庞,坐在龙椅上的他只是淡淡的扫过,“两国之间并非用武力解决!”
话音一出,众人哗然。右丞相捊着银须反问道:“敢问皇上,难道如今我们向他们进贡不成,只让他们不会再欺凌我们?这样一来,岂非颠倒?”
底下有吃吃的嘲笑的声音,俞裕的眸光幽深,坚定地望着底下人,他们倒也不敢放肆,虽然法不责众,也害怕此刻坐在龙椅上权势通天的男子。倒是稍稍安分此许。“好了,打仗并非一朝一夕,待到往后自然有机会,如今暂且不谈,朕累了。”
他挥手令他们退下,揉了揉额头。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方才来到凤安宫。萧泠泠才刚换上了便服。一身银白色的衣裳,绣上大朵的牡丹花,镶着金边,整个人显得清新靓丽。他不觉眼前一亮,怔怔地呆在原地。“会不会太艳了点?”
只觉得今天无比亮眼,走在街上必定引人注目。“任何衣裳穿在皇后娘娘的身上都会令人眼前一亮。”
宫女在一旁甜甜地说道。萧泠泠笑嗔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一转身,裙摆顿时旋成睡莲状,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突然望见身后的皇帝时,身形一顿,手微地松开,身子顿在原地,直任那朵俏丽的牡丹在眼前飘荡着。“真美!”
俞裕喃喃地说道。她当即收起了笑意,恭顺地垂首在前,屈身行礼道:“见过皇上!”
俞裕上前搀扶时,她依旧眼帘低垂,并不直视,“臣妾有一个请求!”
“说罢。”
他微微的用力。皇后并未起身,此刻顿时开口道:“萧老上次身子不适几乎晕倒,臣妾心中担心,请求皇上允许臣妾前去探望!”
难怪,为了萧府她才有淡淡的笑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他的心中泛起一种苦涩,牵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当时的事情只是误会……”“皇上无论做何事都有道理,无需向臣妾解释。”
微微扬起的唇角,勉强挣出的笑意,让俞裕有一丝丝的失望。他喜欢真心实意面对他会欢喜,会生气,会开心的鲜活的女子,而不是眼前的恭敬,拒人于千里的皇后。“你变了!”
叹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失落。来到门口,依旧命侍卫护卫着萧泠泠的安全。若是独自前去保不准路上发生意外,她并未拒绝。离开时,宛秋着实忍不住在身后低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只觉得皇上心事重重的。”
刹住脚步,横了她一眼,“皇帝你也敢议论!”
她顿时摇头,低声道:“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在娘娘的面前,却是一个求而不得可怜的男子而已。”
到底太纵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