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圈椅上,手放在桌旁只揉着额头,闭目养神。他一动也不动,模样似已经睡着了。她杵在原地,萧泠泠试探地轻声唤了句皇上,他一声不吭。即便紧闭着眼睛,可眉心紧作一团。皇帝怕是早已经投向太后,加封上官雯为贵妃,仅在自己之下协理后宫,做这一切,莫不是讨好太后及丞相。萧泠泠冷冷地一笑。霍然之间,俞裕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措手不及,定定地望着他时,竟被他全然发现。脸庞一阵发热,目光游离着望向别处。皇帝并不点破,只让她换上安宁香。从宛秋的手中接过香片,重又放入了铜炉内,盖子滚烫,袅袅的烟燃起来,用镊子一片一片地放下去。今日的皇帝倒也奇怪,往常的他早在莲月宫里,今日巴巴前来,并未有留下的意思,可安息香……“哎呦!”
一阵风突地旋了过来,她才刚惊觉手中微烫,却被俞裕一把抓住,眉间紧拧成川,放在唇边轻轻地一吹。萧泠泠浑身僵硬,愕然地望着这一幕。俞裕此刻才缓缓地放了下来,冷冷地说道:“真笨,连换香都不会!”
依旧将宛秋召来,忙完这一切后,手中依旧有着俞裕残余的温度。不知为何,二人异常的尴尬。她显得焦灼不安,尤其和俞裕坐在一旁,此刻的他沉迷于书中,将自己丢在一旁,不说话也不让她离开。“皇上,时辰不早啦!”
天空一片深蓝,她顿时有一丝的困意。俞裕好似才想起来,打了个哈欠,看向萧泠泠的手依旧通红,立即让人去请太医。“不必了!”
微微的通红,何必劳师动众。皇上执意命太医前来为萧泠泠涂上清凉膏,手背上隐隐地泛来泛起了凉意,俞裕这才安心。整个晚上和寻常一般却又泛着不寻常。他沾床便睡,萧泠泠在旁边却无法入睡,只是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的拨开,蜷缩着身子望向外间。皇帝的态度,好像是冬日的河水渐渐地凝固着,此刻的他心思叵测,或许已经厌烦了上官雯,来到这儿躲清静来了。皇帝不喜欢殿中太多人,几乎只有皇后。不少的差事只让萧泠泠去做。半夜里萧泠泠的手杯被烫伤,夜中还召唤太医前来,消息很快的传入上官雯的耳中,她原本心情不快,扯着一旁的叶子。兰花几乎被她扯光,口中懊恼地说道:“真是的,皇上为何就看中她了?”
说起来心中则越发的烦恼。“可不是嘛,只不过皇帝怕是讨厌她,想拿她出气而已,娘娘不是经常说皇上好似变了人吗?变得更为内敛,更为深沉,或许心中存了心事,不便在娘娘面前发现,故而在凤宁宫为难皇后娘娘,其实,皇上是在意心疼贵妃娘娘呢!”
说得上官雯心花怒放,想来确实如此。他虽陪在萧泠泠的身侧,可是对她并不上心,哪有堂堂的皇后娘娘做着奴婢的差事,定是皇上故意的。这份心思,令她极为受用。翌日,她的目光不时地瞟向萧泠泠的手背,远远地望去一团粉红,像是不小心遗落的胭脂,目光露出几分同情。她慨然说道:“皇后娘娘近日伺候皇上辛苦了。”
萧泠泠微微地错愕,眼见她眉目间的得意,怕是幸灾乐祸,低眸望向自己手中的烫伤,淡淡地说道:“是本宫一时间大意,想着小小的事情必然简单,谁知道会被烫伤!”
“皇上对娘娘关心,想来便是为了锻炼娘娘方才如此吧!”
话音带着嘲讽,自己丝毫不觉,嘿嘿地笑了笑。景儿脆声说道:“娘娘和皇上相濡以沫,有如凡间的夫妻真令人羡慕!”
“对呀,人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偏偏皇上和皇后却无烦恼,只享着闺房之乐,真是好生羡慕,嘿嘿。咦,那是什么?”
就在不远处,桌上有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上面的鸳鸯却肥肥胖胖的像两只野鸭子,忍不住嗤嗤地一笑。“皇上说想要个荷包,找本宫绣,这种活计本宫一向不动手的。”
“哎呀,说来也是,先在府中你从不做女工,因为有人为你代劳,可如今……”她掩嘴嗤嗤的直笑。如此粗糙的荷包,怕是寻常的男子都不屑一顾的,何况皇上呢。“娘娘还是重新绣一个吧!”
天气一热,手背烫伤伤有一丝发烫,甚至瘙痒。皇上提出的怪诞的要求,让她头疼不已,一针一针地刺绣,没得熬坏眼睛,于是随口敷衍着,绣的确实如上官雯所言像是一只肥胖鸭子。她并未重新再绣,而是依旧继续。俞裕再次前去莲月宫后,上官雯又一次向他告状,“皇后娘娘根本是敷衍,不将皇上的话放在心上,哪里是鸳鸯,分明是野鸭,还是最肥硕的那只,莫非她在嘲讽皇上?”
俞裕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十指悠悠地轻叩着,面色淡淡地说道:“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她既不爱绣且随着她。”
“不行!皇上!”
上官雯扯着袖子扭身摇晃着,“皇上想为皇后磨磨性子,刺绣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敷衍下来根本毫无用处,得想办法惩罚才是!”
他略一皱眉,幽幽地说道:“居然绣成鸭子,莫非她爱吃鸭肉?”
“倒也没有!妾身和皇后自小长大,她只说鸭子肉太肥腻了,吃着心中绪得慌,寻常只在早上喝粥时放上一块。”
“从不喜欢,怕是为了保持身材,这样吧,朕只是赐她油腻的肉菜,一来她并不喜欢,二来嘛,多吃肉食纤腰不再,对女子来说,怕是最为痛苦的惩罚。”
上官雯微微地有一丝的迟疑,很快地恍然,赞道:“果真皇上聪明,哈哈!”
心中暗暗地得意,想着萧泠泠若是吃得身材肥胖,油腻,皇上如何会亲近?果然皇上与她一心的。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了三道肉菜。清蒸,红烧,腌制,烧烤。萧泠泠闻见一股油腻腻的鸭味,心中直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