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

X3　　希瑞平静地看着苟延残喘的威戈佛特兹，她举起雨燕剑，准备挥下，这时惊呼声突然响起，让她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前两个是叶妮芙与杰洛特发出的惊呼声，后者则是威戈佛特兹发出败犬哀号　　战斗经验老辣的巫师抓住了机会，威戈佛特兹朝希瑞身上投去一道闪电，他狂吼一声，雷鸣声炸响，尘云与烟雾同时扬起。　　面对攻击，希瑞轻哼一声，一道空间屏障将闪电隔绝在外，与此同时，她拿着雨燕剑，顺着感觉朝着烟尘中一挥，一道淡银色的剑芒飞入其中。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传来，希瑞肯定是威戈佛特兹中剑了。　　希瑞左手一挥，一道微风在房间中出现，席卷这房间里的尘云与烟雾，原本灰蒙蒙一片的房间瞬间变得清晰透彻起来了。　　她向侧下方一看，一个大洞出现在原本威戈佛特兹躺地的地方，边缘上黑漆漆的一片，还有几处溅射的血迹。　　希瑞往洞里一看，只能看见点点血迹，根本没有人，威戈佛特兹逃走了。　　不过希瑞并没有选择追击，因为从刚刚威戈佛特兹的攻击强度与他选择逃跑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到了强弓末弩的地步，加之又中了她一剑，上面缠绕了恐怖难缠的空间之力。　　这就注定威戈佛特兹活不了十几分钟了，以他现在的状态，连在混乱的战场自保走路躲藏都成问题了，更别说动用魔法攻击了，他死定了，现在逃跑也只是提前找好墓地而已。　　既然威戈佛特兹的死局已经注定，希瑞就没有浪费时间，而是连忙将注意力转向了房间内。　　希瑞与威戈佛特兹的战斗说时迟那时快，等叶妮芙与杰洛特从见到希瑞的惊喜中反应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死气沉沉的雕像见证了他们的团聚。　　“希瑞。”

猎魔人揉了揉眼睛。　　“希瑞。”

叶妮芙缓缓从碎石堆里爬起身，她看起来相当凄惨，鲜血染红了她的下巴和胸口。　　“杰洛特。”

希瑞看着有些狼狈杰洛特说道。　　“希瑞，真高兴再见到你。”

杰洛特答道，嗓子像被塞住了。　　“叶妮芙女士。”

女术士挣脱着，无比费力地站直身体。　　“你真是太棒了，我的孩子。”

她严肃地说，“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熟练地掌控了魔法，你已经成长得如此强大了，你竟然连威戈佛特兹都打败了……到我这儿来。”

希瑞拘谨地走到叶妮芙面前。　　叶妮芙看着希瑞身上一尘不染，精致华贵的衣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自精灵之手。　　她整理好希瑞因战斗而有些微乱的头发，她注意到发色从灰色变成了银色，也看到了希瑞银发下有点尖尖的耳朵。她用力抱紧她，非常用力。　　杰洛特看到了女术士按在希瑞背上的双手，他看到了她扭曲变形的手指。但他感觉不到愤怒、悲伤或是憎恨，他只觉得疲惫，只想快点了结这一切。　　“妈妈。”

“女儿。”

“我们走吧。”

过了很久，杰洛特才决定打断她们的拥抱。　　希瑞吸了吸鼻子，想要止住眼泪不往下流。叶妮芙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猎魔人看看希瑞出现的走廊，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现身。　　希瑞看懂了杰洛特的意思，说道：：“卡西尔受了重伤，安古蓝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我让她留下来照顾他……”　　“好吧，看来只有我们先走了，给他们清理出一条路来……”杰洛特点了点头说道，“希瑞，你扶着叶。”

“我不需要别人扶！”

“让我扶你吧，妈妈。”

他们面前是一段楼梯。楼梯上烟雾缭绕，底部有燃烧的火把和点燃的火盆。　　希瑞知道全副武装的敌人就等在下面，她向着杰洛特问道：“没别的路吗？”

“没别的路可走，只有这些楼梯。我厌倦了杀戮，但我们别无选择，孩子……”　　杰洛特拔出希席尔剑，回答道。　　希瑞扭过头，看向叶妮芙——要不是有扶手可以倚靠，她早就站不起来了，希瑞拔出雨燕剑。　　“来吧，杰洛特。”

“我们走，跟紧我。”

在楼梯底部，史凯伦手下的佣兵在等待他们，攥着武器的手心满是汗水。　　灰林鸮迅速打个手势，开始了第一拨攻势，沉重的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慢点，希瑞，别着急。跟紧我。”

“我知道，杰洛特。”

“保持冷静，孩子，记得安静。记住，你不需要愤怒和憎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挡住我们去路的人都得死，不要犹豫。”

“我不会犹豫的。”

希瑞他们毫无阻碍地踏上第一个楼梯平台。佣兵在二人面前不断后退，对方的冷静与镇定让他们诧异无比，震惊万分。但片刻过后，有三个人跳上前来，挥舞刀剑，但他们瞬间就死了。　　“所有人，一起进攻！”

灰林鸮在下方高喊，“杀了他们！”

又有三人发起攻击，杰洛特迈步上前，佯攻第一人，随后切开另一人的喉咙。　　他扭转身体，希瑞释放的火球从他右臂下方钻过，击中了第二个佣兵的头颅。第三人试图跳过栏杆逃跑，但他没能得逞，被希瑞的剑劈开了脖子。　　杰洛特拭去脸上的几滴鲜血。　　“冷静，希瑞。”

“我很冷静。”

另外三人朝他们逼近。　　剑光闪过，尖叫，死亡。　　浓稠的血液顺着光滑的石阶流下。　　一个夹克上有黄铜铆钉的佣兵举着长矛朝他们冲来，他的双眼闪烁着吸食麻药粉后的光芒。　　希瑞迅速释放出一道闪电将其劈死，二人继续前进，头也不回。　　第二个楼梯平台近在眼前。　　“杀了他们！”

史凯伦吼道，“杀——！”

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利刃的明亮反光，叫声，死亡。　　“很好，希瑞。但要冷静。少点兴奋。跟紧我。”

“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当心。”

“我知道。”

剑身反射着光芒，火焰，闪电，喊叫，鲜血，死亡。　　“很好，希瑞。留神！台阶变滑了。”

剑光闪过，尖叫。他们迈开脚步，跨过顺着台阶倾泻而下的鲜血。他们沿着斯提加城堡的台阶继续向下。　　一个佣兵踩在流淌鲜血的楼梯上，摔倒在他们脚下。他哀号求饶，用双手捂住头。他们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绕过了他。　　等他们走向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楼梯平台时，已经没人敢阻拦他们了。　　“弓箭！”

史提芬·史凯伦在楼梯底部大喊，“拿起弓，还有十字弓！达克瑞·希利凡特应该带着十字弓的！他在哪儿？”

灰林鸮不可能知道，达克瑞·希利凡特已经死了，因为他派了几个人去找十字弓，但只有一人回来了，他准备逃跑，却被暗中的女弓手米尔瓦射杀了。　　射出箭矢时，那人的双手颤抖不止，两眼也因为麻药粉而满是泪水，第一支箭矢击中扶手，第二支甚至连楼梯都没碰着。　　“抬高点儿！”

灰林鸮命令道，“靠近些，你这白痴！走近点儿再射！”

十字弓手假装没听见，史凯伦咒骂一句，夺过十字弓，跳上台阶，他单膝跪下，瞄准目标。　　杰洛特立刻用身体护住希瑞，但女孩却从他身边钻过，站在他的身边，十字弓弦响起时，她已经完成了施法，箭矢飞速向他们飞来，却在他们身前像是陷入了泥泽，在空中没飞一小会就静止不动，落在了地上。　　“非常好，”杰洛特嘟囔道，“非常好，希瑞。你真是长了大本事……”　　史凯伦丢开十字弓，他突然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他的手下在楼梯底部挤成一团，没人急着想爬上来，就连他们的数量也减少了。恐怕有人跑了，嗯~估计是去找十字弓了。　　猎魔人和希瑞冷静地、不紧不慢地走下斯提加城堡沾满鲜血的楼梯。他们靠得很近，肩并着肩，长剑迅捷的动作令人陶醉。　　史凯伦后退一步，然后就这么不断后退，直到踏上底楼的地板。　　等到被手下簇拥在中央，他才意识到自己退了有多远，他无助地咒骂起来。　　“伙计们！”

他大声喊道，但声音断断续续，“前进！大家一起上！跟我来！”

“你自己上吧。”

有个人恶狠狠地说道，把盛有麻药粉的手举向鼻子旁边。灰林鸮一巴掌拍了过去，让白色的粉末撒满他的脸、袖子和翻领。　　猎魔人和女猎魔人又走过一个楼梯平台。　　“等他们下来，包围他们就容易多了。”

史凯伦鼓励道，“伙计们，拿起武器！”

“当心，”杰洛特用单调的语气说，“跟紧我。”

“我会一直跟紧你的。”

“下去以后，情况会很棘手。”

“我知道，但我们会一同面对。”

“我们一同面对。”

“我也会陪着你们。”

叶妮芙在他们身后，沿着湿滑的楼梯走了下来。　　“一起！全都一起上！”

灰林鸮大喊道。　　跑去找十字弓的家伙很快回来了，但他们手里没有十字弓，只有满眼的恐惧。　　在与楼梯相连的三条走廊里，传来了怒吼声、房门被利斧砸破的钝响，以及沉重的靴子踩踏地板的脚步声。　　突然间，三条走廊里涌出了头戴黑盔、手持盾牌的士兵，他们的披风上印有银色火蜥蜴的图案。　　在他们的叫喊和威胁声中，史凯伦的佣兵惊恐地丢下武器，另一些犹豫不决的人很快便被十字弓和长矛对准了要害。　　听到“全部放下武器”的嘹亮喊声，每个人都乖乖地服从了，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这些黑盔士兵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灰林鸮站在台阶上，交叠双臂。　　“奇迹般的救援。”

希瑞轻声说，杰洛特却摇了摇头，因为十字弓和长矛同样对准了他们。　　“Glaeddyvan vort！（放下剑!）”　　士兵们从走廊入口不断涌来，仿佛一支黑色的蚂蚁大军。猎魔人和希瑞小心翼翼地把剑放在楼梯上。　　杰洛特能感觉到希瑞手臂的温度，也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只不过呼吸有点乱，她好像在焦急地搜寻着什么。　　叶妮芙绕过尸体和鲜血，走下楼梯，她朝士兵们亮出空无一物的双手，然后重重坐在杰洛特和希瑞身边的台阶上，猎魔人能感觉到另一条胳膊传来的热量。　　灰林鸮的手下被绑起来带走了，没一会，雷吉斯与米尔瓦身染血迹，面色苍白，手脚被绳索牢牢捆着，被士兵狠狠地丢在了地上，一个身穿轻甲的法师带队站在旁边看守着他们。　　很快，卡西尔与安古蓝也来了，不过待遇比其他人好多了，卡西尔身上的盔甲起了点作用，重伤的卡西尔被人扶着，安古蓝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不过他们两都没有武器，还是被人看守着。　　出场最为凄惨的还是威戈佛特兹，他像一条死狗一般被两位士兵不知道从那个角落拖了出来，浑身血淋淋的，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与转动的眼珠，别人肯定以为他死了。　　不过想来他被抓来应该还是因为身上华贵的服饰，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绝对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瞎猫抓了死耗子，没想到还是个活的。　　威戈佛特兹被士兵放在了一根圆柱旁看守着，他背靠着圆柱，躺在地上，被捆住了双手，不过在场所有人中还是就他最舒坦，这应该是让他一时半会不要死了，留口气见大人物。　　突然间，士兵中间出现了几名高阶军官——从他们头盔上的白色羽毛和胸甲的白银镶边，以及其他士兵对他们的尊敬态度就看得出来。　　士兵们对其中一名军官的态度尤其恭敬，他们几乎都在鞠躬行礼，而那人头盔上的银制装饰也比其他人更多。　　他停在史凯伦面前，虽然火把和火盆的光芒闪烁不定，但人们能清楚地看出，灰林鸮的脸色惨白如纸。　　“史提芬·史凯伦，”军官铿锵有力的嗓音在楼梯井的拱顶间回荡，“我们法庭再见吧。你的罪名是叛国。”

士兵们将灰林鸮押了出去，但没捆住他的双手。　　军官转过身，楼上一块燃烧的挂毯脱离墙壁，仿佛硕大的火鸟飘落下来，红色的火焰照耀着他头盔的银制装饰和放下的面甲，那顶头盔和所有黑甲士兵的头盔一样，打造成尖牙巨口的骇人形状。　　“轮到我们了……”　　杰洛特心想，他猜对了。　　军官看着希瑞。他的双眼在面甲的开口里闪闪发亮，注视着一切，不放过任何细节：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一身一尘不染的华美精灵款式长袍，飘逸的银色长发，还有那碧绿的眸子，只不过她却总是看着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将目光在大厅中转了一圈。　　“卡西尔·爱普·契拉克？”

他用洪亮的嗓音问道。　　“陛~下~！我在……”　　卡西尔微微抬起头，朝着尊贵的皇帝有些弱气的回答道，从他颤抖的声音就能看出他的害怕。　　恩希尔眯着眼看了一眼卡西尔，笑了笑，说道：“卡西尔，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你的任务啊……算你完成了任务，你的罪名取消了，可以回到你的队伍里了……”　　卡西尔嘴唇微微开闭，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恩希尔巨大的背影还是闭上了嘴巴。　　“威戈佛特兹？”

“恩希尔！咳咳咳……你挡着光了……我还没死……咳咳咳……”　　威戈佛特兹靠在圆柱上，面色苍白，鲜血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朝着火盆旁恩希尔大声说道，说完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在身上。　　“嗯~！住手……威戈佛特兹，看起来，你现在可不怎么样，看起来就要死了……要不要让我先派人救治一番……”　　恩希尔制止了威戈佛特兹因为出言不逊而招致守卫发出的攻击，挪开了身子，让火光照亮圆柱，微皱着眉头看着威戈佛特兹说道。　　“嘿嘿嘿……恩希尔，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只要我死了就没人知道那事了……你这伪善的面孔让我回想起了当初你的那个刺猬……”　　威戈佛特兹并没有领情，而是开口讥讽道，血沫不住地从嘴里往外涌。　　威戈佛特兹感受着不断身体流逝的生命力与逐渐虚弱的脉搏，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从希瑞剑上传来的力量不停地破坏着他的身体，现在他的身体千疮百孔，谁也救不了他了。　　因此他的心中也没有了顾忌，毕竟他也就只能再活个四五分钟了，对于恩希尔也是没有了以往的恭敬与城府，对于死前能够揭露他的真面孔，他是十分愿意的，要是能有一个垫背的就更好了……　　“闭嘴！威戈佛特兹！”

闻言，恩希尔像是踩了尾巴的猫，厉声呵斥，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他走到威戈佛特兹身前，眼中冒着凶光紧紧盯着威戈佛特兹，像是只要一言不合就要杀了威戈佛特兹。　　“嘿嘿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怎么会让人知道……咳咳咳……我知道你知道你和我的目标都是上古之血……”　　“够了~！”

听到上古之血，恩希尔仿佛害怕其他人知道，他朝着威戈佛特兹大声咆哮道，盯着威戈佛特兹像是要吃了他，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猛地向下，示意卫兵立刻处理掉威戈佛特兹。　　“上古之血！恩希尔！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没等士兵动作，威戈佛特就嘶声大吼道。　　紧接着，一道血箭从威戈佛特兹口中飞出，随军法师来不及反应，血箭就从恩希尔的腹部贯穿而出，留下一个拳头大的洞，洞周围的血肉还在不断地向外腐蚀。　　“啊~！”

随着一声痛呼，恩希尔就应声而倒，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朝这里走来。　　“陛下！！陛下！”

XN　　听着恩希尔的痛呼与倒下的身影，禁卫军纷纷惊呼，要冲上前去查看情况。　　也有人想杀了凶手为皇帝报仇，结果只看见威戈佛特兹如同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躺在原地，失去了呼吸，一动不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恩希尔倒下的地方，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