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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猫妖险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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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听到了吗?水卫司的专克漠北巫术,那意思是水行修为的,都不怕漠北巫术呗。”

嘉菲在识海内传音给程羽道。  “妹子曲解了,人家原话是水卫司的,最是不惧漠北巫术,而非专克,这四字之间可有天壤之别。”

胡媚子在妖丹内插嘴道。  既然连猫妖都已听到童子与额苏丽的对话,程羽更是听得一清二楚,至此他也明白为何只有他与那校尉能听到初时的那阵铃音,而猫妖身在结界内,并未受到巫婆子术法冲击,算是逃过一劫。  但结界外的众人全都中了巫婆子的镇魂术。  哪怕是五卫司的修士都难于幸免,除去那位黑衣校尉。  此时场中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已经停息,童子手捧熏香炉,始终蹲守在几乎浑身焦黑的巫婆子诺佩斯身边。  直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才缓缓起身,暗自长出一口气后,双手紧握香炉,紧皱眉头口唇飞速翕动,似是默念出一串咒语。  原本已安静下来的香炉,突然冒出袅袅青烟,轻烟出炉后迅疾蒸腾而上再向四周蔓延开去,且速度极快,瞬间便将大半个渡口笼罩。  “咚!锵!”

戏台后忽然响起一锣鼓点,打破渡口的宁静,还将猫妖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去,原来是鼓佬打至一半的鼓槌,此刻方才得以落下,“咚”的一声砸在鼓面上,敲锣的亦是一般光景。  此时戏班众人除嘉菲之外,全都苏醒过来,却个个觉得脑胀欲裂,正副班主本有旧伤,此时更已站立不住,躺倒在地唉声叹气。  猫妖再向戏台下看去,四名金吾校尉有三个已经回复正常,倒也瞧不出有何大碍。  校尉们此时已迅速将周围检视一番,当即分成两组,赤、青校尉守在晋王身边戒备,白衣校尉先将地上躺成一片的巫女尸体扫视一番,继而蹲在人事不省的黄衣校尉跟前,察看其伤情。  至于其他众多黑衣健仆,大多也只是觉得头疼而已,只有身处楼顶上哨探的一个黑衣健仆猛然苏醒过来后,踉踉跄跄险些跌落下来。  童子经过方才那番操作后,脸色再次转为苍白煞人,暗自从怀中摸出一瓷瓶在手心猛倒几下,一口将手中之物掼进嘴里。  几息之后脸色好转,转头看向晋王,见其已然坐起,正扶额长叹。  童子急忙奔至晋王近前,伸手入怀之际,晋王身边的两个校尉齐声喝道:  “你要作甚?”

童子仰头瞪视他二人一眼后,冷声道:  “我乃金枢阳。”

“金枢……金师叔?”

白衣校尉疑道。  金枢阳迅疾站起,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摸出赤、白、黄、青四张符箓。  他抬起指尖在白色的那张符箓上轻轻一点,白衣校尉当即双眼圆睁,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弟子不知金师叔大驾至此,多有冒犯,请师叔责罚。”

其余校尉闻言也急忙跪倒在地,金枢阳轻嗯一声不再理会,当即盘坐在晋王身边,从怀中另摸出三张符箓,分别悬于晋王头顶及肩膀两侧,“噗”的一声燃起,汩汩热流扭曲着空气,融进晋王体内。  “啊!”

几息之后,晋王轻呼一声,脸色当即好转许多,就连原先被打湿的衣衫都已干透。  转头看到童子坐在自己身侧,与其对视一番,童子微微点头,晋王终长出一口气,摇头苦笑道:  “此次太过冒险,太过冒险……”  童子捧着熏香炉,回复规规矩矩模样,轻声道:  “虽险,但大事成矣。”

两人至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启禀金师叔、殿下!我们少了一位师弟,另重伤一位,且伤势有些古怪……”  白衣校尉话未说完,金枢阳已抢先开口:  “水卫司的在那方树林内,神魂受了重创,你们将其好生安置起来,一并带回京城,这土卫司的嘛……待我看看。”

说完他与殿下一起行到黄衣校尉跟前,只见他躺在地上,面色如常且嘴角含笑,口中还哼哼唧唧,似是梦呓。  金枢阳掏出两张符箓,一张直直贴在其额头之上,另一张封住其口,将额头上的点燃,只见其口中钻出一股黑烟,被封口的那张符箓尽数兜住,竟将黄裱纸的符箓都染成墨色。  待校尉口中黑烟尽出,金枢阳拿起封口符箓,夹在二指之间暗自寻思着。  黄衣校尉猛然睁开双眼,嘴角笑容还僵在嘴角,但身子已然弹跳而起,看向晋王及其身边童子,抬手意欲比划,却半途又缩了回去。  金枢阳微微一笑,将手中墨色符箓一甩,便飘在空中径自燃烧起来。  黄衣校尉瞪着凭空自燃的符箓,大吃一惊,旁边的赤衣校尉赶紧冲其比划一通,黄衣校尉连忙跪拜在地。  晋王走至金枢阳身边,看着飘在空中燃着诡异黑火的符箓,冲金枢阳压低声音笑道:  “可是那人?”

童子手捧熏香炉将眼闭上,微笑点头不语。  “嗯……”  晋王轻嗯一声,收回目光,低头扫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个女子尸体,最后停留在那位中年巫女身上。  童子捧着熏香跟上来:  “怪不得殿下此次愿行此大险之事,原来是在老夫之后,另有一道后手,只可惜老夫事先不察,出手过重,误将此女也一并劈死。”

晋王闻言冲金枢阳挑眉笑道:  “你都已知晓?”

“此女亡魂已被我敛入炉中,我自然已知晓她是单于王庭潜在巫庭的细作,方才又从土卫司的口中析出那巫女吐入的气息,方知原来是“那人”勾连漠北巫庭的好手来行刺殿下,一方要夺储位,另一方欲谋大梁,想必那人与巫庭背后还有更多交易,由此前因后果便都已串联起来。”

晋王闻之,背手望着薄雾笼罩的江面微笑不语。  这边嘉菲却在连声问道:  “程兄,他二人嘀嘀咕咕议论何事,你可都听到?”

程羽沉吟一下,传音道:  ‘这位晋王将自己作为钓饵,连续设置三番后手,五卫司校尉、那位被唤作金师叔的童子、以及九个巫女之中,除了其中一个被夺舍之外,另外至少还有一个,也是这位晋王安插的后手。’  “果然!我就说嘛,小奴家一打眼便瞧出,那群巫女貌合神离,必有内讧。”

‘若果真连你这外人都已看出,也许那位晋王安插的后手恐怕早已暴露,只不过那老巫婆子要借这次深入大梁行刺之际,顺便除掉身边细作,只不过没想到最终命丧在老情人手上。’  ‘唉!那童子行事泼辣,下手毫不留情,居然将自己多年的旧情亲手劈死,如此淡然薄情,就是修行再高,又有何意?’  嘉菲在识海内叹道。  ‘你这猫妖又胡思乱想起来,修行之事,本是逆天而为,有人浓情,有人寡情,但若不能坦然处之,种种执念皆会成心魔。’  程羽淡淡说道,其实在他看来,这猫妖灵动非常,极为聪慧,但有时心思、情绪又太过跳跃,难免会悲春悯秋,难以沉淀下来潜心修行,这也是她遇自己之前,开灵智三百余年,却远未到化形之境的缘故。  程羽看着嘉菲那颗玄青色妖丹,心中思忖道:也不知这猫妖,最终能修到哪一步。  嘉菲却是一脸不服:  “大道为艰,我辈更当勇往而前,敢爱敢恨,方不负这一世修行,哪怕逆天陨灭于劫……”  “罢罢罢,莫再逞口舌之利,目下你最该担心的,应是这一戏班子人的安危。”

程羽连忙将要立旗的猫妖话头打断,只因已有几个黑衣健仆当先恢复过来后,彼此低低招呼几声,便虎视眈眈向戏台这边走来。  嘉菲从后台门边看去,柳眉微蹙,粉拳渐渐攥起。  “要灭口吗?”

猫妖传音给程羽,却被妖丹内的胡媚子插嘴道:  “妹子莫慌,若真在此处打起来,下面那些个三脚猫妹子不用担心,倒是那男童子不好对付,不过妹子有上仙护佑,还有姐姐我在,咱们三个打一个,有何惧哉?”

嘉菲闻言起初并未理她,待听到最后言及三个打一个,便再忍不住:  “呸!说什么三个打一个的浑话!你五家皆是这等以多欺少之辈?再者说来,你又能抵个什么用?”

胡媚子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只得再次盘膝而坐,呼吸吐纳之间,两耳再不闻丹外事。  “你只在我结界之中,便管保你无事。”

最终,还是立在高处的程羽传音过来,方才令嘉菲嘴角微微扬起,捏得紧紧的一对儿小粉拳也渐渐松开。  “放宽心。”

程羽又补上一句,猫妖心中一甜,嘴角微微扬起。  “都速速起来!快!大官人要问话。”

五六个健仆将戏班众人哄到一处后,如赶羊一般将其向戏台前那片空地赶去。  着戏装的嘉菲伴着几个戏班中的婆子女眷一起,缀在“羊群”最后。  此时渡口镇上暴雨已停,连带着江面薄雾也尽散去,月朗星稀,火光烛天,原先地上七具巫女及健仆刺客的尸体都已被贴上符箓,混做一团堆在一辆马车中,只唯独老巫婆子诺佩斯的焦黑尸首无人敢碰。  另外,不远处树林内人事不省的黑衣校尉,也被胡乱裹上一件外衫,抬进旁边另一辆车内。  晋王在众星拱月之中,将戏班中人扫视一遍,终在人堆中寻到那位俊武生,他招手向嘉菲扬道:  “小友近前来。”

嘉菲见终是躲不过去,便轻轻拨开身前戏班众人,一步慢似一步地向前挪去。  对面晋王一行人看去,皆以为是这位俊武生胆怯不敢近前,哪知猫妖却是不知程羽结界的范围实际有多大,担心会走出程羽所布结界外而已。  忽的她抬头看到头顶一黑影极快飞过,却是一只小麻雀已立在前方不远处一大树枝头上。  识海内同时听到程羽传音过来:  ‘你且放宽心,我已随你前行至你左近,莫怕出了结界。’  嘉菲心头再次一热,忍不住抬眼望着前方高处眼波流转。  心细如此,想必定是因其心有所念吧。  暖人如此,菲复何求?  “程兄……”  嘉菲对晋王一行人等皆置若罔闻,视线越过众人,看着前方树枝,喃喃低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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