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能力还能遗传的吗?回家问问吧!在这个异国他乡,我想象不到我的父亲会有这种奇怪的天赋。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工作,带着满脑袋的问号,我打了辆车回家。唐人街是个繁华的地方,从车上就能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灯火通明的餐馆。我下了车,往家的方向走去,街道两旁的店铺有的是卖特产,有的是理发店,还有很多唐人街的招牌式餐馆。在这条街上,我总会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气氛,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华人,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餐馆总能让我想起家乡的味道。虽然已经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我终于到了家门口,我们住在一幢老式公寓里,位于唐人街的一条小巷里。我打开门,进入房间,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我妈妈做的菜。客厅里有一张老式的沙发和一个茶几,还有一个书柜,上面放满了我父亲的书籍。我父亲是一名大学教授,非常严肃认真,家里的氛围也比较严肃。我走进餐厅,看到了我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看起来非常美味。在这个家里,我的父母虽然对我要求很高,但他们也很疼爱我,家里总体来说还是挺温馨的。安静且美味的一餐,我一直在想着怎么跟我父亲聊这件事。我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在家里看起来就像是在大学里上课一样,严肃而又专注。我知道他对我成为警察的选择并不满意,更别说我的天赋问题。“爸,你认为有人能看到鬼吗?”
我问道。纠结了各种开场,我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大川,你是警察,不是通灵师。”
“但是,我看到了一个鬼魂,那个鬼说这是一种天赋,有可能是来自遗传,你看没看到过?”
活了这么久,这可能是我问过我爸的最奇怪的问题。他叹了口气,“大川,你应该明白,科学不能证明灵异现象。”
“可是我亲眼看到了!”
我的信誉在我爸这一向不怎样。“可能是你的错觉。”
我爸不耐烦的回答。“可是……可是我今天好像真看到了一个鬼啊!”
我有些焦虑地说道。“有鬼?”
母亲手里的活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张大川。“你爸爸不行,那问问我呀。”
母亲说道。“你也能看到鬼?”
张大川惊讶地问道。“看不到啦,但我有祖传的瓷器可以保佑你呀!”
母亲一边说一边递给张大川一个瓷碗。张大川接过瓷碗,摇摇头,这个家还真是充满了神秘和习俗啊。父亲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大川啊!你也不小了……”又无奈的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我的母亲,还是觉得闭上了嘴巴,这个大学教授并不是我母亲的对手。母亲把瓷碗放在了我的头上,用筷子不停的敲击,口中念念有词。“好了,鬼不会缠着你了,我把他赶跑了”母亲又轻轻的把瓷碗收了起来。我也叹了一口气,感觉不太靠谱啊!!现在能确认的是,我看见了鬼,我爸应该看不到。母亲见我依然不安,便过来拉住我的手,温声说道:“其实我们都理解你,但是我们也希望你能多一些理智和冷静。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现在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不用担心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默默走回自己的卧室,我在床上躺了十分钟,希望我与幽灵交谈的记忆会像一个梦境一样消退,但它没有,所以我起床洗澡。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必须要保持头脑清醒。每个新上任的警察,不管他们的教育背景如何,在街头都必须花两年时间作为普通警察度过试用期。这是因为没有什么比被公众辱骂、吐口水和呕吐物更能磨炼性格了,这边的警民关系挺一言难尽的。在你的试用期接近结束时,你开始申请不同的分局、指挥部和行动部队的职位。大多数试用警察将会继续留任在本市不同行政区的全副警察队伍中。警务高层喜欢强调,决定继续留任在街头担任制服警察本身就是一种积极的选择。总得有人来承受被辱骂、吐痰、呕吐的压力,我为那些勇敢的男女警察们赞叹不已。我的值班指挥官弗朗西斯·尼布莱特警司就是一位信奉这种崇高理念的人。他加入警队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恐龙时代,曾迅速晋升为警司,然后在接下来的30年里一直非常愉快地留在同一个职位上。他是一位坚实的男人,有着稀疏的棕色头发,脸上看起来就像被扁平的铲子砸过一样。今天我安排了与他面谈,讨论“我的”未来职业前景。理论上,这是一个综合职业发展过程的一部分,大概的意思就是评估你能为局里做什么。经过这次讨论后,将作出关于我的未来安排的最终决定—我强烈怀疑我想做什么并不会被考虑进去,作为少数族裔话语权并不是很大。当我在厨房里冲咖啡时,看起来异常精神的莱利在那里等我。所有在我楼层的居民都共用这个厨房。“那个无头男有名字,”她说,“是威廉·斯科米,媒体人士,住在海格特。”
“他们还说什么?”
“就是老调重弹,无意义的杀戮,内城暴力,这里怎么了之类的话。”
“废话!”
我说。“你中午前就要去见尼布莱特谈你的职业发展了吧?”
她问。“是的。”
“祝你好运。”
她说。当检查员尼布莱特叫我名字时,我知道事情要变糟了。“告诉我,川,”他说,“你认为你的职业会走向何方?”
我在椅子上移了移。“嗯,长远来看,”我说,“我想去刑事侦查处工作。”
“你想成为一名侦探?”
尼布莱特当然是个职业的“制服派”。“是的,长官。”
“为什么要限制自己只考虑加入犯罪侦查局呢?”
他问道。“为什么不考虑一些特殊部门呢?”
因为当你还在试用期时,你不会说自己想要成为犯罪侦查局或是谋杀调查组里的警官,并穿着手工制作的鞋子开着大车四处溜达。“我想从基层开始,往上爬,长官,”我说。“这是非常明智的态度,”尼布莱特说道。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他们想派我去三叉戟部门怎么办?那是负责打击黑人社区内的枪支犯罪的行动指挥部门。三叉戟一直在寻找警官来进行危险的秘密工作,而我作为外籍警官则符合资格。我并不是不认为他们做的工作没有意义,只是我不认为我做得很好。对于一个人来说,了解自己的局限性很重要。“我不喜欢太危险的工作,长官。”
我说。尼布莱特缓缓点头。“这个信息很有用,”他说。我下定决心要严守口德。“川,”他说,“过去两年中,我对你的智商和勤奋工作的能力留下了非常积极的印象。”
“谢谢,长官。”
“再加上你的科学背景。”
这是一种刻板印象,好像所有的亚洲人理科都特别的好,其实我算是一个例外吧。“你擅长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尼布莱特说。我感到一阵失望的寒意从胃中涌上。我知道警察厅要为我安排了一项可怕的任务。“我们希望你考虑加入案件进展组,”尼布莱特说。案件进展组的理论非常实用。警务人员淹没在文书工作中,必须记录嫌疑人,证据链必须严密不可疏漏。案件进展组的角色是为紧张的警务人员完成文书工作,以便他们可以回到街上执行任务。这样,就会有警察在岗,犯罪就会被打击,市民们将生活在和平中。实际上,这些文书工作并不是很烦琐,任何半临时工都可以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处理完,并且还有时间修剪指甲或者干点别的。问题在于警察工作都是关于“面子”和“存在感”的。尼布莱特对我说的是,我不是一个真正可以抓坏人的人,但我可能会发挥重要作用,为真正的警察腾出时间。我可以确定,“有价值的角色”这个词正冲向我们的谈话。基本除了服从上级,我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但内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