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些小了?这个蛋糕。”
放学后,鸣海悠和弥生秋早一起去取蛋糕。 因为鸣海悠常来,老板娘还多送了两个奶油面包。 “不小,我们两个人,晚上能够解决掉一半就很了不起了。”
10寸的蛋糕,两个人绝对吃不完。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还以为那个很吵的男生和椎名桑,还有新闻部的朝日桑也要来。”
“他们说让我九点出门,晚上要给我一个惊喜。”
“关系很好啊……” “嘛……”能有他们作为朋友,的确是鸣海悠自认为相当幸运的事之一了。 梅雨季里充斥着的忽来忽去的雨水和闷热的阴天,却在鸣海悠生日这天都请了假。 天气清凉,天色虽然说不上晴空万里,但至少能从层云的隙间瞥见天空应有的那份湛蓝。 “鸣海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路过商场,弥生秋早停下脚步,转头问他, “熊猫玩偶的话,我记得这里有卖的。”
鸣海悠的屋子里,有不少带着熊猫图案的东西。 弥生秋早订的蛋糕,也是让老板娘在[生日快乐]下面画了一个熊猫出来。 “在弥生桑眼里,我会喜欢那种和人一样大的毛绒玩偶吗?”
“不清楚,但我应该会喜欢。”
“……”论诚实这点,鸣海悠觉得可以给少女颁个奖,“那就买一只吧,算在合租用品里。”
“……不好拿回去,还是算了。”
弥生秋早看出来鸣海悠对毛绒玩具兴趣不大,摇了摇头。 少女虽然自己喜欢,但毕竟是要送给鸣海悠的礼物。怎么可能因为她想要就以送礼物为借口买回家…… “蛋糕就足够了,不需要弥生桑再买什么生日礼物的。”
只是一个生日而已。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最多自己花心思做些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就当是庆祝过了。 弥生秋早还有椎名未央他们,久违地让鸣海悠感受到了过生日的氛围。 晚饭自然是鸣海悠自己来做,弥生秋早也没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是在厨房帮他一起处理食材。 四五盘精致的菜、蒸得恰到好处的米饭、还有放在餐桌正中间不大的蛋糕。 恍惚间让鸣海悠有种奇异的幻觉。 仿佛这出租屋是属于他的家,貌美的妻子和他一起准备好晚饭,为他庆祝生日。 妻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点燃蛋糕上的蜡烛,期待着他去许愿。 “……” 他闭上眼,将自己心里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愿望默念,随后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鸣海桑。”
“多谢咯。”
鸣海悠笑了笑,“如果我还是一个人住的话,绝对想不到去订蛋糕,也就没这个机会许愿了。”
两人一同双手合十,弥生秋早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 “我开动了~”x2 失忆后的第一个生日, 过得格外温暖。 “我出门了。”
吃完饭,鸣海悠拿上随时防备下雨的折叠伞,打开了房门, “也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回来,弥生桑就不要等我了,早些睡。”
“嗯。”
弥生秋早也跟着他走到玄关处,“路上小心,毕竟是晚上。”
“嗨~嗨。”
…… 八点五十分左右,他赶到了隅田川岸边的公园。 梅雨季节的晚上,稍微偏僻一些的公园已经见不到出来散步的人了。 毕竟没有多少人希望自己难得有空出来散步放松一下,却被突然下起的雨淋湿全身,最后狼狈地回家。 近田村一已经到了,坐在凉亭里,起身向他招手。 在近田村一身边的长椅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不透明塑料袋和一个水桶,袋子里塞得满满的,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 “朝日仓子和椎名未央她们一会就过来,我在这里等好久了。”
待鸣海悠过去,近田村一把塑料袋打开,展示给鸣海悠看。 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小烟花。 “我爹认识烟花店的老板,东京各地的花火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会陆续开始,他们已经着手制作烟花了。”
“我这次考试进步得不少,这才依靠着老爹的关系拿到这些烟花。”
近田村一把不同种类的烟花都拿出来给鸣海悠展示一遍, “怎么样?够我们今天晚上玩好久的了吧。”
“不会被治安警察抓起来?”
“这种程度的烟花动静小,我们跑到河边放,应该不会被发现。”
深夜无人的河边公园里,近田村一大声密谋,“就算是被抓到了,最多也只是口头警告一下,也不会被抓走。毕竟不是能对周围的居民造成影响的那些大型烟花。”
“……这样。”
现在正被他拿在手里的是类似于陀螺的一种烟花,点燃之后放在地上会不停地旋转,从周围的四个孔喷出彩色的火光来。 印象中,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类烟花了。这辈子的记忆才积累了短短几个月,而前世的世界因为要保护空气质量,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禁止了烟花的燃放。 现在看见这些不用查看说明就知道是怎样的烟花,心里还有几分怀念。 “我们先去河边,把袋子里的这些烟花都拿出来准备好,等椎名桑她们来了就可以点了。”
“嗯。”
他们跑去河边,近田村一把烟花都拿出来分好类,鸣海悠拎着桶在河边装进半桶水用来熄灭玩过的烟花。 河边的温度本身就要低一些,此时又有一阵清凉的风吹过。 他只穿了短袖,感觉有些冷。 “喂~!鸣海、近田,我们到了~” 朝日仓子骑着电动车,载着后座上的椎名未央,直接骑到了公园里,停在岸边,冲他们打招呼。 鸣海悠抬头,夜晚光线有些暗,迎着电动车前灯的亮光有些看不太清,但依旧能一眼看出椎名未央的打扮和平时不太一样。 等到走近了才看清少女身上的穿着。 是浴衣。 白色的底料、印着淡色系的各种花瓣、淡粉色的领边、带着金鱼样式的两层腰封。 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在侧边扎成团子的头发,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点缀着樱花图案的发饰。 “那个……好看吗?”
注意到鸣海悠的视线,椎名未央低下头,用几乎就要被风淹没大小的声音问他。 “很漂亮。”
他思索着自己究竟之前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少女,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回答,“只是今晚没有月色,看不太清。”
“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到这样的椎名桑的话,我可能会被吸引得移不开视线吧。”
“唔……” “喂喂,我们都还在呢。”
近田村一插嘴。 “嗯……”少女点头,有些勉强地笑着答应,“有机会的话,我再穿给鸣海桑看。”
咻~! 啪…… 近田村一在一旁先放起了升到三四米的高度炸开的烟花。 “先……放烟花吧。”
鸣海悠顺势提议,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僵硬的氛围。 “嗯。”
不知道是不是生日的加成。 鸣海悠运气很好。 烟花陀螺转到了最后,烟花筒里射出来的枚数最多,烟花棒抽到了最长的那根。 本来近田村一的那根才是最长的,但这家伙在一旁把烟花棒当刀剑耍,早早就熄灭了。 另外三个人蹲下来围在一起,稍稍挡住些风,好让烟花棒能亮得更久些。 烟花棒的火光映在少女的脸上,倒映在少女有些失神的眼睛里。 鸣海悠看得入神,手里的烟花棒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输掉了这场小比赛。 “最后是未央赢了呢。”
不一会后,朝日仓子手里的也熄灭了。 “啊?嗯……是鸣海桑在让着我才赢的……” 各式各样的烟花似乎并没有近田村一想象中那般耐玩。 不到一会,最后一发烟花也在半空中绽开,随后消失在寂静的夜色里。 “可恶……竟然这么快就放完了!这可是我用一半晚归权换来的啊……”玩的时候很痛快,玩完了之后又开始后悔起来的男高中生痛心疾首。 鸣海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左右,不算晚,还能坐上电车,“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朝日!带带我!我们两家离得近,方便回去。”
近田村一连忙跑去抢着坐到电动车的后座上,催促着朝日仓子带他回去,离他而去的晚归权下一秒就抛到脑后了。 “那鸣海桑和未央他们呢?”
“我坐电车。”
鸣海悠无所谓,也不太想麻烦有人送他。 “我也坐电车……”椎名未央也跟着开口。 朝日仓子这才坐上电动车,打开了车子的前灯,“那,我们先走了。”
“路上小心。”
“你们也一样。”
随着简洁的告别,电动车顺着河边的马路很快转弯上了桥,消失在桥的另一端。 “那我们也走吧。”
鸣海悠回头,对低着头发呆的少女招手。 随后向马路上走去。 四周很安静。 他只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 少女此时还站在原地。 她有话想要对他说,但开口需要勇气。 他停下来,就这样背对着椎名未央。 等着少女开口。 又是一阵风,吹过河边他们脚下的草地,吹过公园里的树梢枝头。 草叶在被微风摩挲,树叶不停地相互碰在一起摇曳,水面微微起伏。 在这样的环境里,就连远处河对岸汽车行驶而过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鸣海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终于鼓起了勇气。 “我…喜欢……” 有些发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着,不知道用了少女多少力气才喊出来。 “……喜欢你!”
“那个!”
还没等鸣海悠回应,或者转过身,椎名未央连忙又开口,“不用回复……就这样就足够了。”
“我害怕……” “害怕有一天……鸣海桑会离我而去,再也见不到了,也就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所以,鸣海桑不用回复我也没关系,直接拒绝我也没关系,能听着我说出来,就已经足够了。”
“……” 鸣海悠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 “抱歉,” 停顿了几秒, 他转过身来, 看着少女早已盈满水雾的眼睛落下眼泪。 这才声音温和地继续说,“我现在也给不了椎名桑答复。”
“失忆后的我,多少是和之前不同的,或许无法完全回应椎名桑的心意……” 而且,他自己也要去确认,自己对少女的感情。 “那本椎名桑的画册里,有我们之间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等我们将过往重新经历一遍,我才能给出椎名桑我的答复。”
“……” 椎名未央渐渐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嗯。”
然后朝鸣海悠像是在试探一般小心翼翼地靠近。 最开始是走, 随后渐渐地速度快了些,变成了跑, 到最后一米的距离时,直接扑到了鸣海悠怀里。 “悠……我喜欢你。”
“嗯。”
“无论是否失忆都会喜欢。”
“我知道。”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在害怕鸣海悠会从眼前消失一样紧紧地用力拥抱着。 “鸣海桑不回应也没关系,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只要能让我一直见到你就好……不要走……不要离开……” 恰逢此时,毫无征兆地, 突然有烟花在河对岸升空而去,在天空之上炸开。 砰~! 绽放出比刚才他们放的小型烟花大十倍以上的花火。 点亮了天空。 鸣海悠抬头看着烟花。 恍然间记起了半月前晚上梦里的场景。 那晚的梦里,椎名未央便是穿的这身浴衣,和他一起站在桥上,看着烟花。 “椎名桑,还记得吗?”
他开口轻声问怀中的少女。 “嗯?”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 “夏天,我们一起去花火大会。”
少女从鸣海悠的怀里抬起头,泪水不断地在脸颊上滑落。 又是一颗烟花升空,在她身后的空中炸开。 “再去抽签,我可就不会输给你了。”
鸣海悠笑着开口,抬手擦了擦少女的眼泪。 ……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