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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端坐凤椅,居高临下扫了熹妃一眼,“熹妃何时这般关心谨嫔了?!”
熹妃陪着笑脸:“都是自家姐妹,关心一二也是应该的。”
皇后心里顿时颇为不痛快,装什么贤良!皇后自是看熹妃百般不顺眼,只是熹妃整日一副陪着笑脸的样子,倒是叫皇后寻不到什么借口敲打。于是,便更加厌恶熹妃了。 “本宫听说,你宫里出了个官女子?”
皇后心底不由冷笑,倒是学会往龙榻塞人了!你不是自诩世家大族吗?就这般作态?
熹妃讪笑:“前日皇上来看望元寿,一眼就瞧中了云惠那丫头,倒也是她的福气。”官女子啊,就是皇帝的通房丫头呗。 其实苏常在原先也是御前的宫女,陪睡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了官女子,后来封了答应,才指派了宫苑。 如今这个叫云惠的官女子,因是熹妃宫里,自然还继续跟着熹妃便是了。 说来这熹妃宫里倒是热闹,两个老常在,在加一个官女子,四个嫔妃了呢。不过嘛,官女子其实也不算正式嫔妃…… 回到澹宁殿,便见天申正与小京巴白白玩作一团,笑声咯咯不断,舒锦亦不禁嘴角微翘。 兰若姑姑却有些不悦,忍不住训斥保姆嬷嬷:“怎么又叫五阿哥在地上打滚?”
舒锦笑着摆手:“不妨事。”
——地上铺着地毯呢。
兰若还是有些看不过去,忙不迭上前,将五阿哥抱了起来,掸了好一通,又给送到榻上,并正色道:“阿哥该背三字经了。”天申鼓了鼓腮帮子,但瞧见兰若又捧了芙蓉糕上来,就秒变乖宝宝,扯着嗓子便开始背“人之初,性本善”云云。 正在此时,首领太监张守法将今冬的缎料皮草给领了回来,里貂皮、乌拉貂皮张,还有织金、妆缎、倭缎、云缎、杭细、绵绸等料子。 舒锦一一扫过,不禁颔首:“成色还不错。”
另外还有天申的份例,娘俩加起来,生生堆成了一座小山。 “本宫瞧着,这数目……倒是比往年更多了些。”
舒锦也只是粗略估计。
张守法笑着道:“皇上嫔妃少,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每年的贡品,却丝毫不比往年少,自然各宫娘娘分得都多了些。”这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是清朝专有的机构,负责管理东北“龙兴之地”,专门为皇家供应东北特产,譬如貂皮、人参、东珠、蜂蜜、松子,在这个时代可都是紧俏货。 “叫底下针线上人先捯饬两身冬衣,其余的登记入库。”
——留着送礼或是赏人,也都是极拿得出手的。
张守法又将一只不起眼的木盒奉上,小声道:“娘娘,这是老大人刚刚叫人送来的,奴才已经清点过了,跟去年是一样的数目。”这是耿德金又送钱来了。 舒锦略过了目,神色淡淡,“拣些皮草缎料,送回耿家吧。”
——她也不白要娘家的银子。
说实在的,做娘娘的,虽然吃穿嚼用不愁,可实打实的银钱,确实算不上多宽裕。哪怕位至妃主,一年的俸禄也才三百两而已,留着打赏下人都不怎么够。 耿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一年塞的银子也不过千儿八百两之数,她和天申娘俩日常开销倒也充足。 主要也是因为她不需要收买宫人、笼络人心。 “对了,李贵人那边……炭火可还充足?”舒锦倒是有些不放心远居兰藻斋的李贵人。
张守法笑呵呵道:“娘娘您就放心吧,李小主如今得宠,怎会缺了用度?”舒锦颔首,倒也是,哪个宠妃光靠那点子份例过活? 俗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贵人身披里貂斗篷,笑意盈盈走了进来,“给裕妃娘娘请安!”
舒锦莞尔,“你来得倒是巧!”
一面叫人上了热乎乎的奶茶,舒锦笑问:“冬日里份例可领了?皮草缎料可还充足?”
李贵人饮了半盏奶茶,笑容愈发甜美:“自是比往年丰厚多了。”
“那就好。”
舒锦颔首。
李贵人轻轻搁下奶茶,小声道:“嫔妾方才去了慎德堂。”“哦?那谨嫔当真病了?”
舒锦忙问。
李贵人理了理衣襟上的风毛,笑着说:“却不曾见到正主呢,只在堂外听到咳嗽声,慎德堂的宫女只说怕过了病气,谁都不让进呢。”舒锦不免生了三分狐疑,“那熹妃……” 李贵人掩唇轻笑:“也被拒之门外了呢,为此,熹妃娘娘脸上可有些挂不住。”
到底是个妃主,被个嫔拦在门外,哪里能不生气呢? 李贵人小声道:“娘娘,嫔妾瞧着这谨嫔……如此严防死守,怕是不简单。”
舒锦笑道:“能有多不简单?最多也不过就是有喜了呗!”
李贵人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娘娘也觉得——” 舒锦轻描淡写说:“离她远些便是了。”
李贵人颔首,眼里不禁有些羡慕,“敦妃有了,连谨嫔都……唉,到底是我福薄。”
舒锦忙宽慰道:“谨嫔这一病倒是好事,年轻的、能侍寝的嫔妃便更少了。”
李贵人勉强一笑,“我就是担心,谨嫔本就是野心勃勃之辈,若有真有了身孕,只怕后宫又要不安了。”
舒锦却道:“可眼下最不安的是谨嫔。”
李贵人一怔,可不是么,谨嫔称病不见人,如此姿态,必是怕极了会有人害她。 李贵人不禁嗤笑:“她往日里可没少害人,如今竟也害怕起来!”
舒锦笑呵呵道:“越是恶人,越怕被人报复。”
——皇后、敦妃都恨极了她,后宫其余嫔妃也无一与之交好!放眼四望,谨嫔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年迈的太皇太后和无儿无女的宣太妃了。
舒锦忍不住摇头:“她倒是比我料想中胆小……她好歹有太皇太后做靠山,而皇嗣又是皇上的底线,谁敢下手?”——倒不如等她生了,来个杀母夺子更好些。
李贵人却是凄然一笑,“底线?嫔妾的小公主夭了,皇后也未见怎样!”舒锦叹息,一则小公主毕竟只是公主——谁叫这个狗日的时代就是这么重男轻女呢! 二则…… “皇后毕竟是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