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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的学业如何了?先生教可还能听懂?”
舒锦问惯例的话题。
吃饱喝足的弘小昼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歪在罗汉榻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先生教得很好,儿子都听得懂,额娘放心便是。”说着,弘小昼突然来了几分精神,“额娘,先生还夸儿子的蒙语学得好,比四哥都好呢!”
舒锦无语,你丫的在宣太妃那儿提前上了学前班,蒙语比四阿哥好,很值得骄傲吗? 舒锦忍不住敲了敲他光滑圆润的脑门,“那汉学和骑射呢?”
弘昼鼓了鼓腮帮子:“骑射……准头都不佳,不过儿子力气比四哥大!”
“汉学呢?”
舒锦挑眉,现在学的貌似是三百千、幼学琼林这些启蒙书。
弘小昼顿时气短三分,“也差不多啦……” 差不多就是差了点儿。 舒锦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需得心里有数!”只是也没必要太过逼迫,非要自己儿子处处胜过弘历。 毕竟现在学业已经够辛苦的了,何况夺嫡这种事情,胜败与否,也不在这区区汉学的小小差距上。 弘小昼又小声道:“不过先生说,儿子的字比四哥好!”
历史上,乾隆的字好像确实不咋滴…… 正在此时,张守法笑呵呵进来禀报:“娘娘,御前传话,说皇上稍后驾临。”
舒锦神色一紧,大傍晚的,他来干啥?总不可能是睡老娘来了吧? 弘小昼不由一个激灵,“额娘,天色不早了,儿子先回长春仙馆了!”
然后不等舒锦点头,就一溜烟没影儿了。 舒锦:……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揉了揉眉心,想想雍正那张阎王脸,却是挺能唬住小孩儿的。 “臣妾恭迎圣驾!”
弘小昼现在长腿了,可以跑了。舒锦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得乖乖迎接雍正阎王。
胤禛淡淡一扫,便霸占了舒锦的罗汉榻,“朕就是顺道过来瞧瞧。”不是来睡我就好。 舒锦忙亲手奉了一盏茶给雍正大爷,“三公主已经在凝春殿安顿好了,懋妃素来悉心周到,请皇上放心。”
胤禛点了点头,“苏氏无德,懋妃就很好。”
人都死了,还数落人家作甚?舒锦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说罢,胤禛复又叹了口气,“朕原想着,将她远远拘禁着便是,不成想她这般福薄。”
舒锦继续腹诽:你若真有心从宽处置,怎的不早早下旨?可见之前还犹豫着呢! “苏常在九泉之下,若是晓得自己得到皇上宽宥,想必也会感恩戴德的。”
舒锦连忙捡着好听的话恭维着,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胤禛听着顿觉舒心了不少,“朕的女儿,总是格外福薄些,三公主虽有懋妃照顾,你平日里也多上心看顾着些。”“是,臣妾谨记。”
舒锦忙不迭应下,然后便顺手上了一把眼药,“这苏常在也着实是胆怯了些,先前听了些流言蜚语,便生生把自己吓坏了,竟至于血崩之势无可逆转……唉,可惜了三公主小小年纪,便没了生母。”
胤禛不由想到了前阵子的流言,便是从敷春殿散步出来的,说什么誓要把苏氏再发配回冷宫…… 舒锦复又笑了笑:“如此一来,想来敦妃妹妹能够心满意足了。”
胤禛蹙了蹙眉,“她向来不懂事,不提也罢。”
“是。”
舒锦立刻不再纠缠此事,“三公主的洗三和满月都没有大办,臣妾想着,这‘百岁’礼,该隆重些才是。苏常在再不好,也跟三公主无干。”
胤禛颔首,“也好,你看着安排便是。”
略絮叨了几句,擦着夜色,胤禛便匆匆离开了澹宁殿,舒锦恭送了这位大老板,才开始更衣洗漱。 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得到底下消息,说皇上去了春禧堂了。 “武贵人啊……”舒锦笑了笑,“她最近倒是很得圣心。”
已经能跟小年糕平分秋色了。 兰若笑吟吟道:“武贵人毕竟年轻些。”
哪里是因为年轻了那几岁?还不是因为小年糕太闹腾,雍正有些烦了,所以想寻个温婉柔顺的女子,消遣一二。 男人嘛,能有多长情? 敦妃因福佑公主的夭亡而复宠,这差不多一年光景,皇帝的怜悯已经被她消耗大半了。 狗男人,就是这么薄情又嬗变。 凝春殿,灯火如昼。 懋妃看着新到的女儿,欢喜得挪不开眼,哪怕三公主已经睡了,还是忍不住坐在床头,仔仔细细瞅着,似是要把那眉眼口鼻全都印在脑子里。 大宫女云岫近前低语道:“娘娘,隔壁敷春殿又砸了不少瓶瓶罐罐呢。”
“哦?”
懋妃有些不解,“苏常在没了,她不是正高兴么……哦,本宫差点忘了,最近武贵人颇得圣心呢,只怕敬事房又接了武贵人去侍寝了。”
云岫笑着道:“倒是不曾,是皇上亲自往春禧堂方向去了。”
“是么?”
懋妃挑眉,哪怕是在园子里,没有宫中那么多规矩,但皇上也一直很少在嫔妃处留宿。也就是先前福佑公主夭折,皇上才在敷春殿留宿宽慰了几回。
“从前,皇上只在敷春殿留宿过,如今也给了武贵人这份殊荣。”也难怪敦妃气坏了。
说着,懋妃忍不住轻笑:“敦妃也就这点出息了。”争这些没什么用的宠、置这些无端的气。 懋妃忽的眼波一转,笑着说:“前日贵妃赐了我几盒极好的胭脂,我瞧着颜色极正,你且拿两盒赏给安常在和张常在吧。”
云岫笑道:“张常在怕是用不上……”失宠了那么多年,再擦脂抹粉又有何用。 懋妃淡淡说:“赏不赏是我的事儿,用不用是她的事儿。”
就算自己不用,留着送礼也是极拿得出手的。
云岫这才收敛了调笑,忙不迭道:“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懋妃笑着给三公主掖了掖背角,小小的人,身上盖着海棠红绣福寿双全的小被子——张氏得知三公主要养在她膝下,便日夜赶工,一针一线绣了这条被子,眼睛都生生熬红了。 这宫里失了宠的女人不容易,不是人人都像她,还有封妃得女的一日。 懋妃幽幽叹了口气,如今她也算是大仇得报,剩下的,也无非是替三公主终身谋划,以及帮裕贵妃的五阿哥坐上太子之位罢了——而这两件事,其实也算是一件事。 五阿哥若是能胜,三公主何愁将来? 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报恩,她都得好好经营一番了。 所以才要先把自己的篱笆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