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河县城确实是个民风淳朴的所在。左邻右舍,前街后巷的邻人们见着武大夫妇搬来建家。由不得大家都凑了份子,递个贺仪,以祝武大夫妇乔迁之喜。武大金莲也是懂事的。就选个吉日在紫竹巷入口处王婆茶馆摆了两桌,以谢邻人盛情。金莲是屋里人,自不好出面张罗。武大就求了王婆帮忙。这王婆是个会来事的,这两桌酒席在她眼里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也亏了王婆得力,两桌酒席安排的周到熨贴,武大也着实受了邻人们不少夸奖。金莲武大夫妇感激王婆的帮衬之德,又念着在异乡外地无依无靠的,有个能人照拂恰是好过些。就备了表礼,三叩九拜的请王婆做了干娘。这一来二去的,两家便不是亲戚也胜似亲戚了。武大是个本份敦厚之人,逢人带笑,将高就低的,很得街上邻人欢心。那个住在城墙根,成天挎着个篮筐卖鸭梨的半大小子郓哥,和武大更是投缘。每天两人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的结伴而行,一边做生意,一边唧唧咕咕的笑谈着各样趣事。有郓哥的陪伴,武大平添了许多欢乐。武大也带了几次郓哥回家,这小子嘴甜手勤的,哄得金莲也甚是喜欢,也就视他如自己子侄一般的。王婆在茶馆少客时也常过来陪了金莲闲话。她是万事通,茶馆又是各路消息的发布点,也因此县城的什么闲话逸事都逃不了她的耳朵。金莲通过王婆之口,了解了清河县的风土人情。尤其是城中两大户人家西门大官人,李姓大官人家的各种传闻,她的耳朵都听出茧来。王婆心里很奇怪武大金莲夫妇这种搭配。几次用话来套金莲都被她岔开了。她见着金莲的美貌婉转,反观武大的猥琐难堪,在心里为金莲叫屈不已。这日将近晌午,武大还未回来。金莲就坐在院里那棵桂花树下飞针走线的做着手工。听得院门声音,金莲抬眼望去,却是王干娘来了。她忙着放下手工活,请了干娘进屋,奉了茶,陪了王婆闲话。那王婆呷口茶,放了茶杯,就瞅着金莲不住的上下打量。金莲被干娘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就娇声着道“干娘,莫不是女儿有啥不齐整的?没的听干娘教诲。”
王婆拍了手,笑着道“我的儿,若你还有不齐整的,那天下女人岂不都得羞死才是。老身是过来人,就是大姑娘,小媳妇的也看了无数,端的没有一个能比得了我儿。”
听到如此夸赞,金莲自是芳心窃喜的。嘴里却道“干娘好开玩笑。女儿乌眉灶眼的也就干娘能看得上。莫不成干娘巴巴的过来,就是要笑话女儿几句不成?”
王婆就拉了金莲的手道“还真亏得我儿提醒,别是干娘把这等重要事体也忘了。待得姑爷晚上着家,你可别忘了告知他,近些时日,莫也再去城郊西山景阳冈一带。性命悠关的。”
金莲听着事关武大安危,忙急着问王婆道“干娘,却怎的性命悠关的?莫不成那地儿出了土匪强盗不成?”
王婆笑了对金莲道“我的儿,说你聪明的,你倒也糊涂。偌若真个出了土匪强盗,难不成他们放着城中富贵人家不抢,倒要和你一个卖饼的过不去不成?就离着咱清河一百多里地的粱山大贼头们,对平民百姓也是秋毫无犯的,只专和官府,大户人家过不去的。”
金莲想着干娘说的再理。就又问了是何事体,却原来是王婆刚在茶馆听两个在县衙当差的人说,县城外几里地的西山景阳岗出了只吊颈白额大虫〈现称老虎〉,已伤了好几条人命。县太爷震怒,就发了文书限定了期限,要全县猎户去捕杀了那大虫。县城里的许多大户,富商也都出了赏银。“我的儿,听咱姑爷说他有时和小郓哥抄近从景阳岗过去邻镇买卖。可叫他这些时日别再从那地过了,若遇着大虫,可不是玩笑的。老身听着那差人说,那大虫有一丈多长,头如笆斗,眼似铜铃,一张嘴就能把个活人呑下去呢。”
金莲忙着谢了王婆。她要留了王婆用饭,王婆说是晚间几个熟客要来她茶馆斗牌,她得回去安排静室,就告辞着走了。吃晚饭的时候,武大回来了。金莲就把王干娘说的告知了武大。武大笑了道“倒叫干娘费心了。我刚在县衙门口也听说了这事,街上现在到处贴了告示。说是谁打死了那大虫,要赏银一百两呢。”
金莲乍舌道“天爷,听干娘说那大虫一丈来长,张嘴能活呑了人,谁能打得了它?除非是天神下凡不可。”
武大吁口气。道“咱二弟天生神力,又武功高强的。若他在,说不定能打得了那大虫的。”
金莲似有不信着道“奴家也知二叔是个厉害的。可就凭了他一人,想要降服了那大虫,怕也是不能够的”。武大听着金莲不信,就有些急赤白脸的道“我那二弟可不是凡人。他七八岁时与庄里半大小子们犯对,就一个能敌四五个的。十多岁时在武馆随人习武,就几个成人也不是他对手的。那几百斤重的石鼓,他拋上接下的,就跟玩似的。若他在,定能打得了那大虫,得了赏银的。”
金莲听了武大这番话,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那个大男孩的茁壮身姿。“若能再见,他还记得我?还认得我吗?”
金莲傻傻的想着“他知道么?就是那次相见,我就再没能忘了他。”
户外的风声掠过,吹得院里的金桂香气溢满金莲的心胸…<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