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核实萧长卿给裴展的证据,能够有多大的功劳? “殿下,你给外祖父递了什么功?”
沈羲和不认为,这个时候祐宁帝能够直接提拔陶专宪。 “四年前,安南与文单国一战,安南接连失陷,是文单国发现了一条捷径,偷渡强兵入内,才杀了个措手不及。”
是他做的他当然不会不让她知晓,“后才有了当地官员,不愿被追责,欲推诿到裴家军的身上。小八夺回城池,固守安南,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寻到当年文单国之兵是如何悄无声息潜入的缘由。”
很多人都猜测有一条密道,才能致使天降奇兵,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闹清楚缘由。 “殿下知晓他们是如何潜入,且将之借外祖之手敬献给了陛下。”
若是如此,祐宁帝想不重赏陶专宪都不行,这可是解决了陛下一个心头大患。 “如今薛氏名存实亡,崔氏独大,陛下已经决定升薛呈为兵部尚书,陶御史虽是呦呦外祖,然则在陛下眼中,我是个命不长之人,且这些年我并未在朝中安插势力,多个中书令的妻族,也算是为皇太子大婚抬脸,他并不忌惮。”
萧华雍负着手,杏花在他头上自然舒展,天地浩清,他云淡风轻之间,是乾坤在手。 萧华雍活不了几年,陶家也没有多少根基,便是这几年当真坐大,没有了萧华雍,也于事无补。 提拔陶专宪,也会给人造成一种陛下在维护储君地位和权利的错觉,让这些人盯着他,总比陛下一人盯着要好。 祐宁帝对朝廷的掌控远比所有人设想的要深,这些年萧华雍一直按兵不动,是为了让陛下觉着他孤立无援,他身侧没有臣子也没有兄弟,正是因此,陶专宪此次凭功上位才容易。 沈羲和感激萧华雍为她筹谋,但感谢之言说多了,萧华雍反而不高兴,她在东宫留了很久,本是要用了夕食才打算离开,没有想到萧华雍主动道:“宫外有一家食肆,今儿带呦呦去尝一尝。”
他们出了宫到了萧华雍提前订好的食肆,这家食肆的东家是个美娇娘,吃食竟然是花馔。 每一道菜都有一种花为料,雅致味美,食客络绎不绝。 沈羲和觉着新鲜,吃了不少,饭后他们迎着夕阳之光,从花馔楼走回郡主府。 “殿下可要吃盏茶再回宫?”
沈羲和极少邀请萧华雍。 萧华雍很是意动,不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他还有事要办:“今儿不便,不过呦呦这回相邀我记下,改日再寻呦呦兑现。”
说着冲沈羲和笑了笑,转身径直走了。 莫名其妙就欠下一个约定的沈羲和:…… 红玉忍不住笑出声,沈羲和扫了眼风过去:“笑甚?”
知晓沈羲和没有生气,红玉便道:“婢子想起珍珠姐姐说当日郡主在茶楼对步世子之事。”
沈羲和一想也忍不住莞尔,当日步疏林不也是在她这里莫名其妙欠了人情和人命? 这样一想,她和萧华雍偶尔的行事作风,倒还有些类似。 薛衡辞官,就悬挂出来一块肥肉,这块肥肉人人都眼馋,自然没有人揪着薛佪不放,除了萧长卿没有人心中不愉,包括裴家,因为发现了当年文单国的兵马是如何潜入之后,心思也不在薛佪身上。 “阿兄,此事暂且作罢吧。”
萧长赢得知萧长卿要暗杀薛佪,忙来制止。 陛下刚放了人,转头就被暗杀,这是打陛下的脸,更何况萧长卿还打算嫁祸陛下,让所有人都觉着陛下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卑鄙小人。 前头刚得了薛衡的官位,转头就暗杀了薛佪。 “作罢,绝无可能。”
萧长卿心中顾家就是逆鳞,薛佪敢提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免得日后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拿顾家做筏子。 她和她的家人都已经死了,为何这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们? “阿兄,太子殿下私下见了薛衡,才有薛衡提前致仕保全薛佪之举,这意味着太子不想薛佪死,你此刻杀了薛佪,得罪的不止是陛下,还有太子。”
萧长赢苦口婆心。 他们应付一方或许游刃有余,可若是太子和陛下一起得罪,那就是腹背受敌。 “你放心,我会做好……”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不等萧长卿说完,信王府的长史便来禀报。 兄弟两对视一眼,自然要急忙出去恭迎。 一番见礼,萧华雍开门见山道:“薛佪,孤不准他死。”
“太子未免霸道。”
萧长卿冷笑道。 “孤便是如此霸道,你又能如何?”
萧华雍淡淡睨着他,“孤亲自上门知会于你,已是恩赐,全你颜面。”
“太子当真以为,你就没有把柄在我手中?”
萧长卿寸步不让。 “孤有多少把柄在你手中,你尽管撒出去,看孤能不能力挽狂澜。”
萧华雍依旧从容自若,他眸光沉凝,语调重而缓,“就不知顾氏女若被送到陛下面前,会是何等下场?私换死囚,五兄可真是胆大包天。”
萧长卿眸光冷厉如刀,冷冷盯着萧华雍。 萧长赢也是一惊,他不可置信看着萧长卿,片刻之后又觉着合情合理,阿兄那么在意五嫂,当日未必没有推脱监斩一事的能力,却毫不犹豫接下来,只怕从一开始就打定偷梁换柱的主意。 “她在何处?”
萧长卿冷声问。 “一命换一命,五兄换么?”
萧华雍淡声问道。 何止是一命换一命,顾青姝被送到陛下面前,朝臣都会攻讦萧长卿,这是死罪。 不过萧华雍并不想要萧长卿的命,萧长卿活着,才更有趣。 日后若他……有萧长卿制衡陛下和其他人,才能让沈羲和坐收渔利,蛰伏壮大。 萧长卿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还请太子将人送到信王府。”
萧华雍挂着满足的笑离开信王府。 “阿兄,你当真替换死囚?”
萧长赢又惊又怒。 这是什么把柄?除非顾青姝死了,否则一辈子都掩盖不了,随时会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