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雍给穆努哈灌了哑药,大虫也吃了含有哑药的肉,这两日都会发不出声,否则在院子里嘶吼,怎么能不引来人? 单手撑着半边脸,萧华雍看着一场无声的搏斗,穆努哈在负隅顽抗,尽管律令灌完药将他身上束缚的铁索给解了,他拼命闪躲,却依然不是大虫的对手。 眼看着一只手臂都被活生生扯断,穆努哈也没有要妥协的趋势,萧华雍觉着无趣,抬了抬两根手指头,另外两个也被打开,鲜血的刺激,饥饿的难忍,迅速令它们也扑了上来。 萧华雍全程面色淡然,回到东宫,做的第一件事是将今日所见画下来,一张一张画在折子上,一拉开一幅幅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另一边李燕燕得知代王萧长瑱中的是来自于突厥的一种毒草,目的是毒害萧华雍,萧长瑱不过是被殃及池鱼,她十分恼怒,当即就去信给四皇子萧长泰。 萧长泰在京都自然也有人,比李燕燕的传信更早,就知道端午节发生的事情,他直觉这不是穆努哈所为,穆努哈没有借助他的人手,如何能够做到这一步? 便是他亲自动手,都未必能够成功在端午节宫里做好的吃食上动手脚。 “殿下,代王妃要见您。”
下属禀报。 “为老三寻我算账。”
萧长泰冷笑一声,“此事不简单,谁中毒不好?偏生是老三。”
于造临死前供出是老三主谋盗墓案,尽管最后只能证实老三并非主谋,但递上去的证据,没有少指向代王妃,不过是没有铁证,这才没有惩治李燕燕。 因而不论是陛下,还是其他人都在怀疑李燕燕定然与人联手,这明显是故意套老三,引李燕燕身后的他出面,李燕燕昏了头,全然无顾忌,只怕都不知自己落入了陷阱。 “代王妃那边……” “不用理会。”
京都如此凶险,他怎会往旁人的陷阱里踩?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萧长泰使了个眼色,一身荆钗布裙的叶晚棠端着木盆进来。 他们是受罚来此,自然是不可能有下人服侍,吃穿用度都要自己动手。 叶晚棠从前是高门贵女,只用作画抚琴的手,来了皇陵要洗衣做羹,萧长泰看着她的目光温柔了下来:“晚晚,这些放着,我来洗便是。”
“冬日寒凉,你不让我浆洗,如今盛夏,总不能所有杂活都让你包揽。”
叶晚棠笑容明媚。 当年他们四处游历,时常出入山野,她也不娇惯,来了这里固然清苦,可叶晚棠却难得自在。 两人一起做了吃食,用完吃食,叶晚棠才拿出针线,为秋冬做衣裳:“阿泰,我要回京一趟。”
萧长泰不是自由身,但叶晚棠是自由身,陛下并没有惩罚叶晚棠陪着来守陵,是叶晚棠自己要随夫而来,她随时可以回去,只要不频繁出入皇陵,陛下也不会计较。 正在看书的萧长泰眼皮一跳:“为何突然要回京?”
“我阿娘病了,病了许久,还是巧巧今日来给我送衣料,偷偷告知我,我想回京都看一看阿娘。”
叶晚棠低着头开始飞针走线。 她眉目清婉,在烛光的笼罩下更显温柔恬静。 “这么巧……”萧长泰第一反应是怀疑。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太低,叶晚棠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萧长泰扬起斯文干净的笑,“也不急着一两日,我去打听打听可有人护送你,安排好了你再回京。”
“我让巧巧回去通知了我阿爹,我阿爹定会派人来接我。”
叶晚棠眉眼弯弯,笑容清甜,“你放心,我会照料好自个儿。”
巧巧是叶晚棠曾经的贴身婢女,来了这里他们只有基本定量的食材供应,根本不够两个人日常嚼用,萧长泰和叶晚棠都会自己做些东西让巧巧定时来一趟去外面帮他们换成钱财,然后买了他们需要之物送来。 巧巧是可信的,如果再让岳父来接人,那岳母重病就是真有其事。 萧长泰也笑了笑,烛光照不到他眼底的幽深。 京都距离皇陵不过两日的功夫,叶岐没有派人来,而是抽了自己休沐的时候亲自来接,萧长泰正好可以叮嘱一番:“岳父大人,京中似有不安,我忧心晚晚,烦劳岳父大人多费心。”
当着叶晚棠的面,萧长泰自然不好直言,不过翁婿二人心照不宣,这是要他看牢叶晚棠,不给对她不利的人下手的机会。 叶晚棠并没有深想,她荡起甜甜的笑,跟着父亲回了京都。 她进城这日,萧华雍又跑出东宫来寻沈羲和,日头炎热,沈羲和不爱动,就不去东宫。 以往没有定亲,沈羲和来东宫可以说是探望,他一个儿郎却不好往郡主府跑,现在就不一样,他可以正大光明时常来,两人正在对弈,莫远递了消息,由红玉转达:“四皇子妃回京了。”
沈羲和落下一子,对红玉挥了挥手表示知道,抬眼看着萧华雍:“难怪殿下如此胸有成竹。”
“好戏才刚刚开始。”
萧华雍莞尔。 沈羲和见他也落下一子,捻起一子摩挲了片刻落下:“殿下,四殿下对四皇子妃,我觉着并无几分真心,他明知是个局,未必会跳。”
叶晚棠淡泊名利,她原本就不适合嫁入皇家,当年萧长泰为了赢得她的芳心,颇费了一番功夫,甚至许诺不卷入争权夺利之中,这才让叶晚棠差点和祖父闹翻强硬嫁入皇家。 他背地里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他对叶晚棠或许有两分情意,却抵不上八分的权欲。 “扣着叶氏之人,又非我们,他会少些顾虑。”
萧华雍笑容加深。 “嗯?”
沈羲和不解。 “代王妃传信三次,均被老四拒见,她怎能不恼怒?如今叶氏回了京,她想见老四,请了叶氏过府一叙,将人扣下,你说老四能不来?”
随着萧华雍话音落下的还有一子,他温柔提醒了一句,“呦呦,要小心足下,否则这一局我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