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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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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长房的人,长辈都还没有去,他们俩就先去了,而且还没和长辈商量过,这是不合道理的。  就算陆缄再想要替她和涂氏转圜关系,这种行为也注定是几面不讨好。  林谨容见陆缄垂眼不语,便又添了一句:“当然,你是当家人,以你为主,你说要去,我这便去收拾。”

他要去,她就陪他去,后果他也自己承担。  陆缄闷闷地道:“暂时不去了。”

林谨容便起身往外:“我让人收拾些药材先送过去吧。”

不是送给涂氏吃的,是送给别人看的。  她才行到门边,突然听陆缄道:“三婶娘那一跤摔得挺重的……”  林谨容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心疼了吧?  她虽不是故意的,却也绝对不是无意的。  凭什么她要站在那里,任由涂氏胡作非为?  既然涂氏愿意往地上撞,她就让涂氏撞。  陆缄道:“她有些地方很糊涂,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林谨容笑了一笑,不说话,只听他继续说。  陆缄有些烦乱地拨弄了茶杯几下,道:“就这样吧。”

林谨容认真地问他:“怎样?”

陆缄闷了一会儿,垂着眼道:“让人送点药材过去也好。”

林谨容这才出去,命荔枝开了箱笼,寻了一瓶梨花膏并几样消肿散瘀的药,用一只匣子装好了,命荔枝拿过去给陆缄看。  少倾,荔枝回来道:“二爷说很好。”

林谨容便道:“那让桂嬷嬷和豆儿送过去罢。”

荔枝讶异道:“让她去?”

桂嬷嬷那是什么性子?  豆儿又是个老实的,哪里应付得下来?  林谨容认真道:“桂嬷嬷是我的乳娘,也是我房里资格最老,最体面的老嬷嬷。  探望生病的长辈,我自己不能亲自去也就算了,当然要派个最有头脸的去,这才是礼节。”

荔枝静默片刻,悄然出去安排。  不多时,桂嬷嬷打扮得整整齐齐地进来,含着笑道:“奶奶,您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林谨容道:“就是让三太太好生养着,交针线房的事情不急,等她好起来再说。你去问问二爷有什么要交代的。”

桂嬷嬷便又去寻陆缄,陆缄道:“我没什么要交代的。”

他虽觉着林谨容慎重得有些过份,但对她做的这些还是十分满意。  于是桂嬷嬷便让豆儿捧了匣子,二人一道去寻涂氏不提。  没有多少时候,厨房也把晚饭送来了,林谨容少不得招呼陆缄吃饭。  饭才吃到一半,就听院门轻响了两声,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外头低声抽泣。  林谨容讶异地道:“怎么回事?”

荔枝忙掀了帘子出去:“奴婢出去看看。”

不多时,就听桂嬷嬷抽泣着道:“我没办好差,我要给二爷和奶奶请罪。”

荔枝低声劝道:“嬷嬷,快噤声,有什么也等二爷和奶奶吃完饭又再说。”

桂嬷嬷又抽泣了几声,渐渐安静了。  陆缄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向林谨容。  林谨容不说话,垂着眼继续吃饭。  不过是前事重演而已,桂嬷嬷去送东西,然后挨了涂氏的骂和羞辱。  桂嬷嬷这样的老实人别的本事没有,哭的本事可好。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林谨容可以装晕,陆缄却装不得,便放了碗道:“是谁在哭?”

荔枝走进来,先看向林谨容,见林谨容垂着眼不说话,便大着胆子道:“是桂嬷嬷。”

只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陆缄默了片刻,起身往外头去了。  林谨容这才放了碗,问荔枝:“怎么回事?”

荔枝道:“被骂了,东西都给砸在地上了。桂嬷嬷受不住,一直忍着,只是回了院子就忍不住了。豆儿这丫头也不会劝人,越劝越让人伤心。”

林谨容淡淡地道:“桂嬷嬷的眼泪太浅了。”

荔枝沉默着领了樱桃将饭菜收拾了下去。  林谨容捧了茶,对着唾壶漱了口,方才道:“让桂嬷嬷进来。”

桂嬷嬷擦着眼睛进来,见着了林谨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委屈无比。  林谨容起身扶住她的肩头,递了帕子过去:“嬷嬷莫哭了,可伤着哪里了?”

桂嬷嬷道:“那倒没有。”

又要给林谨容行礼请罪:“都是老奴不会说话……”  林谨容道:“嬷嬷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冒犯三太太了?”

桂嬷嬷流着泪道:“老奴没有。”

林谨容就有些不高兴。  “既然没有,为何要说是你不会说话?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个有什么好含糊的。  你自己都要说是你的错,那就不怪别人要说是你错了。”

桂嬷嬷无话可答,只垂了眼低声抽泣。  林谨容便叫了桂圆上前来。  “你扶嬷嬷下去歇着,安排饭食给嬷嬷吃,明日、后日都放嬷嬷的假。不许你们去扰她。”

待到桂圆将桂嬷嬷劝了下去,林谨容命人多点了几盏灯,自坐在灯下细看账簿不提。  荔枝搬了个小杌子,拿了针线活儿坐到她身边去做活,一边飞针走线,一边低声道:“奶奶,您就这样啦?”

林谨容含笑看了她一眼:“不然你说怎样?难道我还要让桂嬷嬷和豆儿专去和二爷解说一遍?”

荔枝笑笑:“解说一下也很好么。”

林谨容一本正经地道:“荔枝,你变坏了。”

荔枝瞅了她一眼,小声道:“那也是和您学的。您让桂嬷嬷和豆儿两个老实人去送东西,不就是故意的么?”

林谨容抓起手里的账簿来,作势要打荔枝。  “打你这个口没遮拦的小妮子,无法无天了啊你。”

荔枝按住她手里的账簿,竖起一根手指。  “嘘,小心给二爷听见。”

林谨容便收了笑容,放了手里的账簿。  “你说得对,我是该和二爷解说一下。让豆儿过来。”

随即起身去了隔壁,轻轻敲了敲陆缄的书房。  陆缄低声道:“进来。”

林谨容推门进去,见他还在临帖,便道:“我让豆儿过来和你说一下适才的情形。”

陆缄抬起头来看着她,再看看她身后低垂着头的豆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道:“不必。”

也不知他是在气涂氏,还是在气林谨容故意这样做,抑或,又是气他自己。  不听就算了。  林谨容挥手让豆儿下去,好心地问他:“要不要给你沏壶茶?”

陆缄摇头。  林谨容便关了门出去。  陆缄放下笔,盯着烛火看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自嘲的一笑。  又继续写了两张帖子方才停下,拿了书认真看了起来。  林谨容走马观花地把明日要交割的册子看了一遍,打了个呵欠,问荔枝:“什么时辰了?”

荔枝忙捧了两碗鸡丝面过去:“已近三更啦,奶奶不要这么用功,也送一碗去给二爷吃。”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旧的过。  不能因为涂氏的事情,就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  林谨容伸了个懒腰,端了鸡丝面去隔壁问陆缄:“要歇了么?已近三更了。”

陆缄头也不回地道:“你先睡,我要把今日落下的功课补起来。若是太晚,我就在书房歇了。”

“先吃面吧。”

林谨容把鸡丝面放在他桌边,转身走了出去。  陆缄盯着那面看了片刻,方端起来吃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林谨容照旧起了个大早,先与陆缄一同去给林玉珍请安。  林玉珍心情好得很,待陆缄也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特意吩咐道:  “虽然你祖父希望你能通实务,但读书不能落下,那才是根本。”

陆缄应了,林玉珍又道:“中午时候回来吃午饭,我们一起去看你三婶娘。”

陆缄沉默片刻,垂着眼道:“三婶娘大抵是昨日跌晕了,脾气不好,母亲不妨改个时候再去罢。”

林玉珍道:“就是因为她跌晕了,所以我才要去看她。不然等你二婶娘赶在前头,又要怨我心肠狠,不去看她。”

陆缄忍了忍,终究什么都没说,起身辞了出去。  林玉珍方交代林谨容:“你今日交割锦缎、药材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不要急,慢慢地来。  万一看到陈旧的,霉败了的,马上就要提出来,千万别拉不下面子。不然过后就是你的错了。”

林谨容打起十二分精神:“我记住了。”

林玉珍的手指在红宝石戒子上抚弄了两下,道:“听说你昨日让人去给她送药啦?”

林谨容并不否认:“是。”

林玉珍就鄙夷地看着她:“怎么样,讨好着了没有?”

林谨容认真回答:“没讨好着。”

林玉珍反倒没什么话可说了,默了半晌,方才挥了挥手。  “去罢,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辈子就别想讨好着她。你是姓林的,你得记着这个。”

“不会忘。”

林谨容一笑,自行离去。  这一日,林玉珍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库房事务交割十分顺利。  中午时候,林谨容借口忙,没有回去吃饭。  陆缄也找了个借口,没有回去。  于是只有林玉珍一人去看了涂氏,据说又把涂氏气得哭了一场,差点没现场又晕过去,但却是再气也不敢砸林玉珍的东西。  转眼间,就到了放淤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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