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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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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帘轻垂,帘下一盆紫薇枯峰盆景,从侧面挑出几根枝叶,繁茂浓密,花开如锦。  豆儿拿了银剪子,专心专意地把那现了败象的花朵轻轻剪去。  骤然听得廊下脚步声响,抬头一瞧,却是陆缄与林谨容并肩行来。  于是扬了笑脸,放下剪子上前行礼。  因见陆缄身上犹有风尘之色,便乖巧地使人送了热水进来,自退出去。  陆缄看看注满了温水的浴桶,由不得微笑。  “在驿站之时酷热难当,七弟与我商量,今日到后必要好生沐浴一番。此刻我在这里洗浴,他却还在那里吹大话。”

话音未落,就被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却是林谨容圈住了他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阿容……”陆缄心口一紧,轻轻叹息了一声,默然片刻,反身将林谨容紧紧搂住。  林谨容骤然爆发出许多的热情来,用尽全力紧紧搂住他的腰,仿佛想嵌入到他的骨血里去一般的。  陆缄自然发现她这许多的不同,欢喜之余,又忍不住心酸。  他轻轻抚摸着林谨容的发顶,一声接一声地低喃:“阿容……阿容……”  “唔。”

林谨容的眼角浸出一滴泪来,微微垂着头贴紧了陆缄的胸膛,让他的衣襟将她的眼泪给尽数吸干了。  陆缄虽看不到她的脸,却能够清晰地体会到她的心情。  她在担忧他,舍不得他,她挂念着他,依偎着他,依靠着他。  一时只觉心神摇曳,满满当当都是喜悦。  忍不住在林谨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我好好儿的站在你面前,你怕什么?”

林谨容微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他身上的味道永远铭记下来。  微微的汗味,带着一点点墨香味,这是陆缄特有的味道。  她相信她就算是再有第三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股味道。  陆缄垂眸看着怀里的林谨容。  她又黑又亮的头发高高绾了起来,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廓,没有戴耳环,耳垂干净粉白如珍珠。  纤白如玉的脖颈上散落了几根碎发,人一动,那碎发便调皮地往淡青色的衣领里钻。  即便只是看着,便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份酥痒。  陆缄的心猛地一跳,再控制不住频率。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勃然跳跃着,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很敏感。  林谨容温热的呼吸,透过他的衣襟落在他前胸的肌肤上,令他差点不能呼吸。  从呼吸到心跳,全都乱了。  “二郎。”

林谨容仰起头来看着陆缄,眼睛璀璨如星子,氤氲着雾气,唇瓣嫣红,闪耀着花瓣般的光泽。  她从未如此渴望过他,虽然时间地点统统都不对,但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渴望着他,渴望着和他更亲密,渴望能和他每天都能在幸福中快乐的渡过。  随着时间的临近,她越来越深的眷念着他。  陆缄轻轻叹息了一声,着魔一般地含住了林谨容的唇,辗转反侧,吮吸吐纳,只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去才好。  林谨容无声地喘着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用尽自己的热情回应着他。  两人满腔的热情找不到出口,憋得难受,还要侧耳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恰是如此,更是兴奋,越是兴奋,越是难受,越是难受,越是不舍。  屏风外传来一声轻响,两个人都呆立不动。  林谨容瞬间红透了脸,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陆缄匆忙将她放开,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却听外头毅郎糯糯地喊了一声:“娘?”

幼嫩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才睡醒的迷茫。  陆缄顿时神气活现起来。  先替林谨容理了理衣领,又替她理了头发,这才与她一起出去。  朝侧身趴坐在床上的毅郎伸开双臂,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乖儿子。”

毅郎刚刚睡醒,还没什么精神,可看到是他,仍然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  陆缄上前将他抱起,疼爱到无与伦比,却不似林谨容那般亲亲摸摸,不过是抚摸了一下毅郎的额发,柔声问他:“爹不在的时候可有听娘的话?”

毅郎软绵绵地靠在父亲怀里,轻声道:“听的。”

陆缄又问:“调皮没有?”

毅郎这次没说话,偷偷看了林谨容一眼,小声道:“要喝水。”

林谨容点点他的鼻子,倒了半杯温水递过去。  “要不要告诉你爹爹,你不但天天和哥哥们一起玩泥巴,还抢哥哥们的玩具?前天还仗着自己小,推了哥哥一下?”

毅郎装作没听见,只管就着陆缄的手埋着头猛喝水。  林谨容拿了帕子替他细细擦着额头上的细汗,那句话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敏行,我在江南置了些产业。”

陆缄不以为意:“嗯。”

林谨容沉默片刻,道:“不是华*亭*县那里。是其他地方,信州。”

屋里一片安静。  林谨容看向陆缄,但见他目光还落在毅郎的身上,神情却微微变了。  从满脸温柔微笑,变成了面无表情。  林谨容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声道:“有铺子和房产田庄,收益还可以。平时是荔枝夫妻二人打理,三哥置的产业也在附近,他偶尔也会去看。”

陆缄一言不发,只收了杯子,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帕子,给毅郎擦了擦嘴。  然后沉默地起身,抱起毅郎走到窗下,抬眼看着青翠的庭院,背对着林谨容。  林谨容等了片刻,不见他有其他动静,只得喊了一声:“敏行?”

“你不是一直都和我说,荔枝是在华*亭县?”

陆缄的声音不大,里头却带了些怒气。  林谨容坦然道:“我骗了你。”

死一般的沉寂。  林谨容走过去,借着给毅郎洗脸,故意在陆缄面前晃。  陆缄板着脸不看她,林谨容也不气馁,低声道:“那时候我们不是还不好么?”

陆缄的嘴唇抿了又抿,几番似是想开口,终究是一言不发。  林谨容晓得他又犯倔了,可到底这事儿自己也瞒得太久,他不气才怪,便自言自语地道: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我现在也把底都交了,就不要气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陆缄扬声道:“豆儿,来把毅郎抱出去!”

“嗳。”

豆儿应了一声,快步进来,敏感地发现气氛不对,担忧地看了林谨容一眼,伸手去接毅郎。  毅郎却和牛皮糖一样地紧紧缠着陆缄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不松手。  “不去,不去。豆儿坏蛋。”

陆缄板了脸道:“你这孩子怎么张口就骂人?”

毅郎不防竟得了一顿骂,立时委屈地张口哭了起来。  林谨容伸手去接他,低声解释。  “不过是刚和他哥哥们学会的一句话。”

豆儿也忙着赔笑。  “二爷息怒,毅郎每听到一句觉着新奇的话,便要鹦鹉学舌般的说上好几天才会忘了。并非是有意。稍后他便要说豆儿是好人了。”

毅郎却是个倔性子,哪怕就是挨了陆缄的骂也不肯松手,就要挂在陆缄的脖子上,大张着口用力地哭,仿佛是得不到原谅就不停下。  陆缄被他吵得耳朵嗡嗡作响,严肃地道:“马上闭嘴,不然扔你出去。”

毅郎果然闭了嘴,伤心地咬着嘴唇不住抽泣,憋得小小的身子整个都颤抖起来。  还不忘偷偷打量陆缄的神色,讨好地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他如此小心翼翼,陆缄便是再硬的心肠也软了,虽还努力绷着脸,口气却柔软下来。  “那是骂人的话,不是随便能说的,豆儿天天照顾你那么辛苦,很伤人,懂不懂?”

毅郎也不知是真懂了还是敷衍,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点头认错:“错了。”

陆缄就把他递给豆儿:“去洗脸。”

这次毅郎不敢再倔,才到豆儿怀里就先响亮地亲了豆儿一口,哄得豆儿眉开眼笑,笑眯眯地许诺带他去看蚂蚁。  林谨容由不得心生感慨,这孩子是个人精,可得好好教导才是,不然只怕一不小心聪明过了头就走歪了。  正自想着心事,就听陆缄冷淡地道:“你也去吧,我要沐浴了,水凉了。”

林谨容垂着眼站了片刻,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言罢果然转身往外而去。  行到门边,突然回头,只见陆缄恨恨地瞪着她,脸色越见难看,不由得微微笑了。  她迅速折身回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们不要生气闹别扭,成么?”

陆缄任由她拉着,板着脸道:“是我和你生气闹别扭么?分明是你故意气我。”

林谨容听了他后头这句话,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眉开眼笑地道:“是我不好。莫要再气了。”

陆缄淡淡地道:“哪里,分明是我不好才对。你哪里会不好?你什么都比我好。否则也不会让你这般防着我。”

这话明显就是在故意赌气了。  林谨容眨了眨眼,笑道:“你哪里不好?除了成日板着脸没个笑容,闭着嘴没句话,有点小气以外,其他还不错。”

说出这句话,她突然觉着那个朦朦胧胧的,从前的陆缄的影子,渐渐从他们中间淡去了。  面前的这个陆缄,是新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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