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先前,大石为了不掉队,连上大号都一直忍着没敢去。这会为了自己,竟甘愿停下了脚步。
她可不能让对方因为自己而受罚。
于是咬咬牙,又站了起来,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分追上了39司。
如此又熬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沈青开始闹胃痛。
她知道,自己在掖云院那段日子一直是被细养着,即便是在军辇上,陵王给她吃的每顿也都是细粮。
现如今连着三天顿顿都是粗粮,不是粕糗就是馕,自己这肠胃一时受不了也是正常。
胃又痛又胀,难受死了,沈青不由得苦笑,为了赌一口气,放着好日子不过,这不是自作自受自找苦吃么。
可转念一想,没办法,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吃一点苦也是值当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安营扎寨,她趴在地上吐得七荤八素。
看着那好不容易吃进肚子里的干粮全都成了秽物,沈青心里头万分惋惜。
要得等到明日午时方有干粮发放的呢。
大石帮着她拿沙土来掩盖住呕吐物,回头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沈青,我领你去找医官看看吧。”
她坐在那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有点水土不服。”
“我听说有的人也这样呕吐,后来倒在路上没能再起来,还是找医官给看看,吃点药兴许不用这么受罪了。”
在大石的一再劝说之下,沈青最终妥协了,两人经打听,来到了个医营内。
这医营也是临时搭建的,很是简陋,却也比他们39司的营帐好上很多。
大石走到一名医官身后,客客气气地说道:“大人,我这兄弟身子不舒服,麻烦你给他瞧一瞧吧。”
这名医官有是年轻,回头打量了两人一眼,看到他们身上穿的是整支队伍最低等的兵甲,断定两人皆是普通的小兵,对两人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在大石的再三请求之下,他才一脸不耐烦地开口说道:“没见我忙着呢吗,一边等着去吧。”
两人只好往旁边找地方等,沈青腿脚无力,见边上竟有两张空床,于是毫不客气地就躺了下去。
就算治不好,躺着歇息一会也是好的,谁料她刚闭上眼,那名年轻的医官就前来驱赶她:“这是让伤兵躺的,你赶紧给我下来。”
一旁的大石见状,气不过,出言为她抱不平:“不是,现在也没有伤兵啊,他不舒服,让他躺一会怎么啦?”
“我说不成不成,赶紧下来。”
医官催促着。
“为什么那个人能躺,我们就不成,你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大石往另一张木床指去。
那里还有两张床,一张床躺着一个人正在睡觉,而另一张床上的人却满脸痛苦,一直在呻吟着。
那睡觉的人看着就很健康,怎么看都不像是伤兵。
那人被两人吵醒,睁开眼睛看了过来,见有人无礼地伸手指着自己,皱了皱眉头。
医官闻言,一时语塞,竟无言反驳。
沈青知道陵王的人还在找自己,她深怕争执声会把陵王的人给引来,于是从床上下来,对着大石说道:“大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没那么累。”
大石没再吱声,待医官走远后,他喃喃自语道:“哼,狗眼看人低。”
这矛盾一闹,那名医官好像有意冷落两人,他给这个伤兵医治,与另外的病人聊天,就不是过来问两人情况让两人在干等着。
沈青不想受这窝囊气,正想拍屁股走人呢,就听见医官对那名一直呻吟的伤兵说,他的脚要截肢。
那名伤兵一听这话,整个人不淡定了。哭着闹着说自己宁愿死也不要把腿截掉。
沈青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忍不住说道:“他腿上只是长了个囊肿,只要把里面的脓血弄出来就成,没到截肢的程度。”
伤兵一听这话,满脸希望地看向她。
这名医官见又是她,怒斥道:“你一个无名小卒,不懂就别在这里搅乱。”
说话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命人把她和大石给轰了出去。
临走前,沈青冲着那伤兵说道:“千万别让他截肢,你这腿还有得治,找别的医官看看吧。”
那医官认为她在挑衅,恼羞成怒,差点要动手了。还是那一直在睡觉的男人起身拦住了,这才令她幸免于难。
“你说,我弟这腿真的能治。”
“能。”
沈青点头。
那人没再说话,大石也知道这医官不会再给沈青看病,于是拉着沈青出去了。
两人又去了另一个医营,途中,大石好奇地问沈青:“沈兄弟,你也懂医术?”
“略懂皮毛。”
大石又问:“截肢是要把人整个腿锯掉吗?”
“对。”
闻言,大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生生把一个人的腿锯掉,这也太可怕了吧?”
沈青沉默了,那个庸医,轻飘飘地就让人截肢,部队里头有这种医官还真是害人不浅。
如若由自己来操刀,那伤兵的腿就还有得救,不然……
只是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尴尬,又如何能出这个面?
想着想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就一头栽倒在地。
大石见状,一惊,连忙把人抱回了营账,又是按人中,又是喂水,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弄醒过来。
沈青醒来后整个人感觉要虚脱了,是一动都不想动。
后来,大石又跑到另一名医官那求来了两颗专治水土不服的药丸回来。
沈青服过药后,连晚饭都顾不上,就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大石半夜醒来,见她大汗淋漓,整个人不省人事,彻底慌了神,深怕弄出人命来,他顾不上许多,赶紧向洪司马报告了情况。
然而经一查,查到了17司,人家整个司25个人齐齐整整的,根本就没有少任何一个兵。
这一下,大石也彻底懵了。
卒长怕担责,向上一级禀报,旅长断定此人是细作,也不顾队人是死是活,下令将其关禁。
很快,这个不知来路的兵连同大石一块,被当成细作关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