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吃了几颗,怎么了?”
赵彦转身,拿来一面镜子递到她跟前,沈青拿着镜子一照,只见自己脸上不时何时冒出了红色的疙瘩,丑陋得紧。
她这才了然:原来这副身躯对花生过敏啊。
她一脸怔忡地看跟前的男人,他对自己这副身子的了解程度比自己更甚。
看来,自己是他口中那许卫秋没跑了。
赵彦不知道她此刻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只是盯着她:“怎么样,后悔了吧?”
沈青死鸭子嘴硬,来了一句:“这没什么,就是普通的过敏,过两天这疙瘩自然就会消下去的。”
见她丝毫没有悔过之心,陵王不由得长叹一声……。
次日,陵王回到营地,听身边的卫兵向他禀报,今天一整天,沈姑娘都没出过他的营帐。
这倒稀奇了,前几天还野得很,怎么突然就安分了。
陵王进了大帐,见女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那玩着手指,他嘴角微扬举步走过去,沈青听到他的脚步声,扭头看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就向她凑了过来……
“哎……别……”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就在她嘴角轻啄了一下。
沈青顿时呆若木鸡,今天她的整张脸比昨日更加红肿,她也没想到这过敏反应如此严重;这长满了疙瘩还涂上了药膏的模样,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倒胃口,难为他下得去嘴。
她连忙伸手,给他抹了抹嘴。
男人却不在意地笑着,冲着她问道:“怎么样,脸痒不痒。”
“都这鬼样了,说不痒是骗人的,但还能忍受。”
说话间,她没忍住,伸手挠了一下痒痒。
见状,赵彦有见分心痛,他话题一转又问道:
“听说你今日连这营帐都没出过,怎么突然安分起来了?”
沈青对他的表述是相当的不满,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安分了?”
见她否认,赵彦但笑不语,沈青这才解释道:“我是怕我顶着这张脸出去把将士们给吓着了。”
说来说去,她是担心被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军营内有什么传染病,怕引起恐慌,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能不出门则不出门。
赵彦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低头,又在女人脸上亲了一口。
“都让你别亲了,好脏。”
沈青伸手打了他一下。
他侧身将她圈入怀中,说道:“为夫不嫌弃。”
这一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来得令人动容,沈青不禁呆住了,她没再反抗,乖乖窝在他怀中……
嘴角微微上扬,她心中暗忖……这男人除了有点专制,好像还不错。
很快,军队拨营继续前行。
如此走走停停走了十来天,沈青脸上的过敏反应才完全消退,十几天,可把她给憋坏了。
是以,当脸上最后一颗红点消退后,她再也按捺不住,下了车辇,向赵彦求来一匹马,骑马前行。
赵彦起初还担心她身体经不住,担心她会堕马,后来才发现这小妮子骑术竟还不错,于是就任由其骑着马走在队伍中。
骑行途中,她从齐景口中得知,原来部队距沂城已经不远了,沂城是承军继仓城后要攻取的第二座城池。
沈青闻言,心里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她知道,先前承军在之所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把仓城拿下,一来是仓城的地方官员迫于大军围城的压力,二是城内物资紧缺,然最关键的则是那南蕃王不在仓城内。
但沂城就不一样。
据她所知,沂城正是南蕃王大军驻守之地,他犯的可是谋逆之罪,大承容他不得,不战就是死。
而一旦承军发攻城,城内恐会生灵涂炭。
战争向来是掌权者的权力游戏,而备牵连的只有穷苦百姓。
她沈青向来是和平主义者,见不得这些,但凭一已之力却又无力改变,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赵彦见她状态不佳,以为是身子不适,一路上是很是迁就。
又往前走了五六十里路,军队来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庄,整支队伍在离村庄三四里外扎营过夜。
沈青从陶英磊口中得知,有部将到附近那村庄进行交涉,征了几间农舍为临时医营,部队的伤员病与将留在那里休养,而他陶英磊亦是其中一员。
沈青思虑再三,找到正在练刀的陵王,并提出自己要跟伤兵一块留下来的意愿。
赵彦一听这话,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一口就回绝道:“不成。”
见他口气强势,沈青立马反问道:“为什么不成?”
他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你得在我眼皮底下我才能放心。”
“可是,当你上阵杀敌时还顾得上我吗?”
她向他提出质疑。
“我说不成就不成。”
男人强硬的语气不容质疑,沈青一咬牙,扭头走了。
她就想不通,自己一个女人的跟着去沂城干嘛?
她又不能随着他上阵杀敌,加上这孱弱的身子骨,只能拖他的后腿,自己留下一来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二来,自己是一名大夫,还能照料这里的伤患。
岂非两全其美。
待男人回到帐内,她再度向他提出,她要留下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里离沂城也就五十六里的路程,我留下来,你也可以安心上阵杀敌,不是吗?”
沈青相当的执拗,夜里躺在营帐内,也不睡,一直在劝说他,这一晚,男人背过身去,破天荒没有拥着她入眠。
磨破了嘴皮也作不通这男人的工作,在无力感与失望之下,沈青深深睡了过去。
夜里,男人回过身来,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庞,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醒来,沈青再度提出要留下来,本以为男人会像昨晚一样一口回绝,没想到,他却点头同意了。
很快,卫兵们把她的行囊移送到那个村庄,临行前,男人没有过多的语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领着大部队走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沈青站在高坡上,迎着风,看着那军旗渐行渐远,直到没有了踪影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