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虽然和子凰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听得人多了,也对这个女子极为警惕。毕竟,不遵守规则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而子凰就是一个极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所束缚的人。 子凰笑道:“看来珠玉在前,有了燕国第一舞的霓裳青睐,这里的绿萝姑娘是难以入秦公子的眼了。”
秦开没有回答,而是问张显道:“有没有到?”
张显摇摇头,说道:“似乎没有。”
忽然,楼下传来悦耳的琴声,以及一个女子柔媚的的歌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秦开听在耳中,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柔情蜜意款款而来,甜蜜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笑道:“这首歌我好像听过。”
秦开回到燕国后,在秦无衣的指导下,也读过些书,不过都以兵书战策为主,对于诗了解的不多。不过这首关雎,自己倒是听秦无衣讲过。好像说的是一个男子爱慕一名女子,求而不得的伤心之感。 子凰冷笑一声,说道:“你别告诉我,这首歌也是从秦无衣那里听来的。”
秦开刚要说话,楼下歌声停下,琴音中止,响起热烈的掌声。 大概过了一会儿,老妇人便领着绿萝姑娘来到了雅间。 绿萝容貌并不十分出色,但妙在身材出众,而且个子小巧,实乃是小巧佳人。 她盈盈走进了屋子,低头便拜。 子凰坐在上首,秦开和张显则坐在下首。 “奴婢拜见公子!”
秦开看着她说道:“你就是绿萝姑娘?”
老妇人笑道:“两位公子,是啊,看来两位公子和张大人是朋友啊,早知道,奴婢就再给两位公子准备些礼物了。”
听老妇人的意思,似乎张显曾经也是这里的常客。 秦开笑道:“看来张大人也是熟客?”
老妇人微微一顿,说道:“唉,不过张大人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张显则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开望着绿萝姑娘,说道:“姑娘可否将刚才所舞在舞一遍?”
绿萝见秦开年龄不大,但长相俊雅。另一位公子则带着铜面具,虽看不清面容,但气质华贵,想来必然不是一般人。便说道:“两位公子既然喜欢,那奴家自然不会让公子失望。”
老妇人忙陪笑着,将外面的乐师等人叫了进来,一番准备之后,便在这个雅间重新开始。 “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绿萝娇怯怯的问道。 秦开看她模样,不由得心里暗想,怪不得姬达和姬喜之间会发生这样的龌龊,只看这个女子,便不一般,那个引起两人矛盾的女子恐怕更加不得了。 “想听什么曲子,让绿萝小姐唱给你听。”
秦开转过脸,看着子凰问道。 子凰慵懒慵懒的靠在秦开边上,让老妇人在内的其他人都有些微微的咋舌,老妇人甚至想,看上去挺俊俏的两个相公,没想到居然有断袖之癖。 绿萝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脸上也微微的飘起两朵红云。心里暗道:“没想到这两个公子居然这么大胆,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如此姿态。”
倒是张显不以为意,只有他知道子凰其实是女子所扮。 这其中最难受的人莫过于秦开了。 他也没想到子凰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吓了一跳不说,关键还没有办法拒绝。毕竟人太多,只能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 子凰笑道:“有些累了,就唱一首《蒹葭》吧!”
绿萝低声说道:“是。”
说完便轻展歌喉,唱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唱到尽兴处,她如一只小鹿一般翩翩起舞,秦开也还罢了,就连那些乐师都看的呆了。 子凰低声对秦开说道:“怎么样,心动没有?”
秦开没有回答。 正说话间,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刺耳的吵闹声。 子凰轻轻的从秦开身上抬起头,看了秦开一眼。 秦开心里也一定,终于来了。 老妇人听见声音,忙不迭的告罪,说道:“两位公子,奴这就下去看看。”
秦开冷着脸,没有说话,看来似乎非常生气。 老妇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忙下楼去了。 绿萝听见楼下的声音,面色也不禁一白,浑身哆嗦了一下。 秦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理会。不一会儿,他们雅间的门便被人重重的踢开。 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武士带着几个护卫闯了进来。来人膀大腰圆,穿着灰色的衣服,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脸上沟沟壑壑,而且眼睛处还有一处刀疤异常刺眼。 “哪里来的无知后生,敢跟老子抢女人!看我今日不活刮了他。”
他骂骂咧咧的闯进屋子里进来,看见屋子里坐满了人,心情更糟,怒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那些乐师和伴舞的小侍女便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从屋子里出去。 绿萝本来跪在秦开面前,只见她两股战栗,看来平日里都没少受姬喜的欺压。 秦开理都没有理会姬喜,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然后喝掉。 姬喜看见这个少年公子居然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心里的火气更甚。 张显在一旁说道:“姬副将,你还识的在下否?”
张显见气氛有些冷,便想着调节一下气氛。 那知姬喜却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张显,蔑视的说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张仓吏啊,听说你已经两三年不出府门了,怎么,今日又熬不住,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来撒野了。”
张显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