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北境,令支邑! 燕国发生内乱之后,留守北境的上大夫秦朗开始集结兵马,准备南下勤王。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东胡山戎王部三万骑兵压境,犹如黑云一般笼罩在令支邑和整个燕国北境的城头。 卢龙城因为秦开不在,实际上主政的是姜复和呼韩邪两人。秦开临走时,将卢龙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了秦朗,但是燕国内乱发生后,他便立刻返回了令支邑。 因为相比卢龙,令支邑的安全更需要他的坐镇。 为了保障后方的安全,他甚至不得不去了一趟俊糜城,专程拜见了自己的伯父——秦坚。 两人在书房之中谈了两个时辰,没有人知道在这两个时辰之内,叔侄两谈了什么,只知道,会谈结束之后,秦朗返回了令支邑,并且开始布置令支邑的防务。 书房之内,几天的长途跋涉,让秦朗感染了风寒,这几天一直咳嗽不止。 可他仍旧每天要在书房待到半夜。 东胡山戎王大军压境,已经逼近了燕山南麓。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这个时节并不是秋高马肥之时,所以他们的骑兵战斗力并不强。 可是头疼的是他们也没有劫掠一番就返回东胡,反而待在燕山南麓,在燕山南麓安营扎寨。 从获知东胡兵南下的那一刻开始,一道道坚壁清野的命令就从令支邑的上大夫府传出去,传遍整个北境。 所有的百姓和物资全部撤入沿边城内,就连房子都一把火全部烧掉,这是之前秦开给秦朗献的计策。 书房中烧着红红的炭火,秦朗低声咳嗽了两声,在整个屋子显得特别的清亮。 已经成为秦府上大夫夫人的太子妇窦氏端着熬好的粥轻步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朴素的锦衣,慢慢的走到秦朗身边,柔声道:“夫君,还是歇息歇息吧,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窦夫人看上去脸上布满了担忧的神色,原本就虚弱的脸上有着病态的潮红。 秦朗见自己的夫人进来,忙站起来,拿起旁边挂着的斗篷,责怪道:“天这么冷,你跑来干什么?”
边说话边替窦夫人披上斗篷,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旁边的火炉旁。 侍女们都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妾身在屋子里待着也闷的慌,便过来看看你。”
窦夫人也咳嗽一声,她连着生了两个孩子,再加上第一个孩子生产时落下了病根,所以身子骨一直就很弱。 “你啊,就是不听话。三弟临走时,还给你留了一瓶药,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留下的,你可要按时服用。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寻访那位姑娘的踪迹,想给你根治了这病,可总是寻而不得。”
说着他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担忧。 秦朗说话间,从背后揽住了窦夫人的腰,将下巴贴在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说实话,我这一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秦朗动情的说道。 窦夫人感受到来自丈夫的柔情蜜意,也紧紧贴着他,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夫君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尽说些让人心动的话。”
秦朗柔声道:“婉儿,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去齐国的莱都,你当年说过如果有机会想和我一起泛舟出海,去寻那神仙的住处?”
窦夫人嘴角翘起了一个暖暖的弧度,充满了柔情蜜意。她感受到丈夫胸前心脏的跳动声,回答道:“当然记得,我听那位老人说有个叫蓬莱仙岛的地方,在那里生活的人没有忧愁,没有争斗,只有和和美美的生活。”
“你现在还想去吗?”
秦朗的目光盯着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副舆图,舆图上诸国的边界纵横交错,国家有大有小,星罗棋布的分布着。 “当然想啊!如果可以,我宁愿和夫君一起在那里慢慢变老!”
窦夫人坚定的答道,仿佛她已经和秦朗到了那个地方,正在观看仙岛上升起的太阳。 “可是那样的话孩子们怎么办?”
今日的秦朗格外的温柔,他本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可是今天窦夫人能感觉到他比以往更加温润。他的笑声有着别样的感染力,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对啊,把孩子们忘了。”
窦夫人可爱的顶顶他的胸膛,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孩子都会叫父亲了?”
“真的?”
秦朗一把将窦夫人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激动的大叫,道:“可是真的,为何不早告诉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可是当女儿也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一般。 “走,带我去看看,我要亲自听一听。”
秦朗急的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要去听听女儿咿咿呀呀叫父亲的声音。 “你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这番模样啊?”
窦夫人忙一把抓住秦朗,抱怨道。“孩子早就睡着了。”
秦朗这才卸了气似的道:“唉,你早该叫我的,你早该叫我的。”
窦夫人抓住秦朗的手,柔声道:“你急什么,时间还长着呢?孩子又不是不叫了。”
秦朗轻轻一笑,重新将妻子揽入怀中,道:“你说的也是。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秦朗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舍。 “什么事?”
“燕国内乱已起,我秦氏无法独善其身。到现在小衣也好,三弟也罢,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传回来,估计蓟都那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我不能只守在北境,我要去···蓟都!”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盯着妻子的眼睛,毅然说道。 窦夫人吓一跳,忙抓住丈夫的手,她死死地盯着秦朗,道:“可是,蓟都是什么情况,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去了又能干什么?再说了,东胡大军就在左近,你走了,这偌大的秦府怎么办?”
窦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从眼角不自觉的流出来,她以前还没这般脆弱,但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每当秦朗离开的时候,她总是容易心惊胆战。 秦朗伸手帮她擦掉眼泪,然后低声道:“东胡人这次来的不是时候,他们更多地是做一种姿态,不用太担心。就算他们胆敢犯边,我也已经有所安排,你不用担心。蓟都我是不得不去,有些事你不懂,这是我们秦家唯一的机会,若不能扶持公子职登位,恐怕将来留给我们秦氏的只有败落一途!”
良久,传来窦夫人弱弱的声音,“什么时候去?”
屋子里安静良久,然后秦朗沉声道:“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