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语气平淡,但话语里蕴藏的那股力量,有种隐隐喷薄而出的趋势。 旁人仿佛看到了,一扇合金铁门背后,有一头狂暴的野兽正在奋力冲撞,随时破门而出。 那几个年轻人,听到杨帆的话后,感触不多,因为自他们出生后,所看到的婚礼,几乎就是西式婚礼啊,没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妥,天经地义。 至于那些流传了几千年,却在二三十年前逐渐消失的文化和习俗,他们更是没什么感觉,像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没一丝情感和触动。 十三姨一过来就听到杨帆在教育年轻人,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虽然杨帆自己也是年轻人。 在十三姨眼里,杨帆面前的那几个年轻人,就是一群一无所知的小屁孩,唯一的存在感就是衬托出了杨帆的成熟与魅力。 女人天生缺乏安全感,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而一个男人的成熟与稳重,跟阅历和见识有关,在成年之后,和年龄的关系就不是很大了。 不是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就是成熟与稳重。 十三姨眼里的杨帆,就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跟果果玩,一副幼稚无知的样子,他给她的感觉也是无比的成熟与稳重,安全感十足,很靠谱。 柳月月和柳芊芊暗自窃喜,她们被杨帆当成小姑娘一样训斥太多次了。 今天,终于也看到别的同龄人跟她们一样被杨帆上课。 果果没跟过来,她正站在烧烤架前,仰头看着架子上正在被炭火炙烤的鸡翅,垂涎三尺。 烧烤师傅有两个,一个是男师傅,另一个,也是男师傅。 “叔叔,我的鸡翅还没成熟吗?”
果果眼巴巴看着金黄的鸡翅,爸爸妈妈都不在,月月姐和芊芊姐也不在,正是偷吃烧烤的好机会。 翅膀其实没那么好吃,但总听说吃啥补啥,小孩子们便都喜欢吃翅膀,期待有朝一日背后可以长出一双翅膀,带他们飞翔。 正准备给鸡翅刷胡椒粉等调料的一号师傅停下来,笑着问道:“小美女,你想吃鸡翅呀?”
果果连忙点头:“嗯嗯,叔叔你好!”
鸡翅呀鸡翅,拜托你快快成熟,等下妈妈过来,我就吃不了你了。 一号烧烤师傅减少调料配置,让鸡翅吃起来对小孩子更安全、健康一些。 他也有孩子,还是三个。 大娃是个男孩,二娃和三娃都是女孩。 老婆贤惠能干,儿女双全,婚姻家庭可谓完美,人生得意。 但其实一号师傅的人生并是很美好。 早些年,为了养家糊口,他和老婆将幼年的儿子扔给了父母抚养,然后出去努力挣钱,等经济略微好转后,大女儿又出生了。 开支更大。 一号师傅牙一咬,在老家春州江边开了一家烧烤店,叫“忘不了烧烤店”。 之后,小女儿也出生,赚钱赚上瘾的一号师傅,机缘巧合下,又在外地开了一家烧烤店。 开始实现普通人的财务自由后,一号师傅接到了儿子学校的一份通知。 他儿子被学校开除了! 晴天霹雳,儿子才上初中,九年义务教育都还没结束啊。 整整一个晚上,一号师傅都无法入睡,烟抽了一盒又一盒,差点入院。 儿子变成这样,他难辞其咎。 养不教,父之过。 有懂法的朋友告诉一号师傅,九年义务教育期间,学校开除学生属于违法。 于是,一号师傅找学校,找关系,想让儿子继续念书。 他一直觉得,人不读书,对社会毫无价值,就像他一样,只会赚钱。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没有优秀的老师,没有优秀的科学家…… 但没用。 加班不给加班费违反劳动法,IT狗们还不是抢着加班,只为保住这份工作? 有些理,是不能讲的。 有些人的人生,唯有羡慕,别无他法。 嫉妒和恨只会让自己难受。 看到仙女一般的果果,一号师傅羡慕,太可爱了! 再想到自家已经稍微长大,没以前可爱了的女儿,一号师傅拿起烤好的金黄鸡翅,俯身递给果果,温柔说道:“我只可以给你吃一个鸡翅,不能吃太多哦。”
“嗯嗯。”
流着口水,果果开心地接过烧烤签。 你不可以给两个,那吃完这一个,我再跟二号师傅也要一个。 杨帆那边。 他还在关心文化与教育,说的话在网上是被禁止的那种,但这些内容却是很有民族责任感。 众人一脸凝重,杨帆的这种课,在别处很难听到。 树木要十年才能成长起来,树立一代人的三观,却需要一百年。 “杨帆哥哥,我们……”有个还在上大学的男生忍不住问道:“我们的习俗,过去和现在丢失了很多吗?”
杨帆严肃点头,随后长叹一声:“我们的先祖都知道,人的手上有许多细菌,见面打招呼都是作揖,保持距离,从来没有握手之说。但现在,我们国家哪还存在这种礼仪,取而代之的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握手文化。这就是我们遗失的文化之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复辟的时候。”
众人有些沉默。 杨帆问那几个年轻人:“你们觉得,这种礼仪好吗?”
没等有人回答,杨帆惭愧道:“我觉得不好,但我也一直没办法,随波逐流。你们难道没想过,跟你们握手的人,上一刻可能刚摸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挖过鼻屎什么的” 一群人顿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好恶心! 杨帆忽然笑道:“所以有了这么一个段子,小时候妈妈告诉女儿,不能让男生拉手,会生小孩子,长大了,知道这是假的,再长大点,发现这是真的。”
领会其中的含义后,年轻人红着脸,大佬们脸上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月月和柳芊芊面红耳赤,十三姨也有些羞涩。 “怎能丢了我们的文化?”
杨帆忽然站起来,仰头看天:“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先一直把自己的目光烙印在这轮明月之上,看着我们这些后来人。而这几十年来,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低下头,杨帆目光闪烁:“我有一词,盖压上下两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