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位亲疏远近的邻里关系的时候,许志国对四合院的邻居大都是给出低分的多,给他印象最好的人是樟树婆李竹桃。这个老太婆是个非常有人缘的一位慈祥的老人。她也已经七十三岁的了,满头银丝,这些头发也开始稀稀疏疏了起来。但樟树婆老人牙齿依然还很齐整,思路清晰脑子灵活。主要是她对待邻里纷争处置矛盾纠纷上能够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不会因为疏亲远近关系从而偏向何方。目前,李竹桃老人不但是四合院子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人,而且也是方氏家族中辈分最高的一位老者,她丈夫方仁义离世早,小叔子方仁德如今是方氏辈分最高的男性老人,李竹桃是方仁德的长嫂,在族里方仁德也敬这长嫂三分,自然大家也都非常尊敬她。也许是因为李竹桃是从樟树下村下嫁到此的缘故吧,李竹桃的绰号因此叫‘樟树婆’。虽然她有名有姓,可是尚胡自上至下都是如此称呼她,反而她的真名已经很少被人记得了。樟树婆本人从来也不在背后议论别人家的事情。但是假如别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她也会在当面批评他。她的辈分决定了她说话的权威性。但她从来不倚老卖老,总是对事不对人。这是许志国最佩服她的地方。许志国很可惜樟树婆膝下至今还没有一个孙子。儿子方运幸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脑袋短而且圆。说话结结巴巴稍微带有一点口吃,这也导致他在别人面前不愿意多说话。但方运幸思维敏捷,每当方运幸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都是比较带有逻辑性的。方运幸虽然读书不多,却能把事理说透也是十分不易的了。方运幸妻子吴美英是一个相对文静的少妇,谈不上有多漂亮。她脸上甚至还留有一些并不明显的雀斑痕迹。她身材还算匀称,肤色白晰,又经常留着一波披肩长发,因此,从远处观望还是侧面察看,都以为是个标致美人。吴美英平时很少参加院子里的群体活动,动不动就爬到一张大床上去睡懒觉。她非常喜欢懒在床上,除非有特别的事情吸引她,否则很难在整个大院里见到她一面。夏收夏种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整个院子里已经很少看见空闲着的庄稼人的身影。晚上,许志国对妻子说:我看其他人的豆子都收得差不多了,你去院子各户邻居家打声招呼,明天大家把院子空地让给我们一天,我早上去把我们自留地的黄豆拔进来。小菊说,好吧,我去同他们说一下。许志国将从地头拨过来的黄豆连秆带根晒在四合院子里,就进屋吃早饭去了,张雪芸后脚紧跟了进来,开口就指责许志国道:“志国,你也不看看,早上这个院子是谁打扫干净的,我们院子都定过规矩,谁先清扫出来,这天就归谁使用,这个规矩还算不算数?你赶紧把豆子收了去。”
许志国分辨说:“我昨天晚上就同你们各户打过招呼了,今天全天让给我晒豆子,难道你马上就反悔啦?”
张雪芸坚持说:“我昨晚上没有看见你过来我家说过这个事。”
小菊于是就解释说,她是同彩荷说好的,您当时又没有在家,您要不信就去问问你家彩荷。再说,您这是打第二遍豆粒了,豆子不会坏,我家是头一遍打豆粒,豆瓣上的豆子必须马上要脱落下来。张雪芸耍起无赖说,“这个我可不管,谁先扫干净就归谁使用,反正我也是按规历来的矩来办事的。”
许志国知道与张雪芸多说也是无益的,就叫小菊去找方彩荷过来论理,彩荷人出去了又马上转回来说一时找不到方彩荷在什么地方。小菊就与张雪芸商量着说:“伯婆,这样吧,咱们两家能不能各分一半场地出来使用?张雪芸开始还一寸不让,围观邻居就开始来劝说张雪芸,最后樟树婆还批评了张雪芸的这种霸道行为。樟树婆生气的说:“雪芸呀,你也是做到奶奶的人了,怎么还越老越糊涂起来了呢,还是这么个不讲理儿?就算小菊她昨晚上没有同大伙打过招呼,他家是不是也有权利使用咱们这块公共地方?更何况小菊已经同大家都打过招呼了。我话再说难听一点,如果换成是你张雪芸,你要打头拔豆子,许志国是打第二茬,是不是许志国不让你,你不生他气?”
大家也都齐声说:“雪芸嫂子,你就让一步吧,我们大家明天都让给你晒就是了。”
张雪芸只好收起自己的豆秆。方彩荷从外面回到家来,张雪芸就把邻居都帮许志国不让她晒豆子的事说了,方彩荷就站在自家门口说闲话:“我以为真的都是一家子人,没想到胳膊肘还是往外人处拐的多,看来是方家上代祖坟冒白烟了。”
樟树婆实在听不下去,就首先站出来说话:“彩荷呀,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你如果不服气就让全院子的人都出来评评这理,如果有人会支持你,我就让小菊把豆子收了起来把院子都让给你家,我们其他人什么闲话也没有。”
方彩荷阴阳怪气地说:“太婆呀,我没有指名道姓说谁,你就过来接腔,您是不是也犯糊涂了啦,要不就是仗着长辈倚老卖老?我可不敢同您争吵,有理都会变成没理的。”
樟树婆听了很是生气说:“彩荷,大家谁都知道谁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你来告诉我,你现在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吃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人指指点点你就是了。”
方彩荷还在讽刺樟树婆,方彩玉实在忍不下去了,也站出来对她说:“彩荷,你少说两句吧,今天的事,本就是你母亲的不对,你还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桑骂槐,我们大家不是实在看不惯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事情绕过去算了。你再说下去也没人会支持你的。”
方彩荷于是就说:“彩玉姐,我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的,既然你们要联合起来修整我,我也是不怕你们的。”
方彩玉就只摇头叹息说:“彩荷,你现在越来越同你母亲一个德性,好吧,你要闹,我还懒得跟你一个样子。”
说完,就关起自家的门。樟树婆李竹桃也走回家去把自家门一关,落下方彩荷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走不是,不走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