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都知道许云勤方彩丽俩小夫妻准备外出去打工,都纷纷送一些吃的东西过来道别,有的邻居还把自己家里老母鸡生下来的新鲜鸡蛋煮成茶叶包起来送给他们。金小菊和方彩丽一边表示感谢,一边向邻居们一一告别。只有方运庆自从调解结束后就硬搬出老宅子到大儿子方秋平家去寄宿。方彩丽小夫妻多次前往大哥家求父亲原谅都被父亲骂哭了回来,就只好不再去请了。许云勤还是劝方彩丽说:“这次咱们出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还是先去向你爸和哥嫂告辞一下吧。”
方彩丽实在是伤心,就赌气说:“你是方家的女婿,你要去自己去吧,我可没脸这样低声下气去一次次哀求他们去。”
云勤就批评妻子道:“彩丽,无论如何,你父亲永远都是你父亲,他做得最出格,你也应该谅解他的才是的。”
许云勤把自己准备去岳父那里告辞的意思告诉了父母亲。金小菊对儿子的孝心懂事识礼仪表示了支持和理解。她过来耐心劝说方彩丽和许云勤两个人一起前往方秋平家,好好同他们父亲说说话道个别,千万别惹她父亲再生气,并把礼物准备好让两人一起带过去。许云勤和方彩丽两人说说笑笑着来到方秋平家。方秋平出去打牌去了,方秋祥也不知道到哪里疯去了,家里只有嫂子吴兰兰一人在。吴兰兰把许云勤和方彩丽迎接了进来。嫂子说秋平秋祥都出去外面玩去了,公公可能是到地里去拔青菜马上就会回来的。云勤和彩丽就对嫂子说,他们明天就准备出远门去,今天特地过来向爸和哥嫂他们来告别的。吴兰兰于是就笑着说:“这是好事情呀,我也是非常支持你们出去打工的。说实话,现在家乡也没什么地方可赚钱的,呆在家里,不但增加家庭经济负担,同时也浪费了青春。”
云勤和彩丽非常高兴嫂子能对自己的支持,并表示了对嫂子的感谢。吴兰兰要去厨房给两人去烧饭吃,两人连忙制止道:“嫂子,我们刚刚从家里吃过饭走过来,现在哪里吃得下去?”
吴兰兰就只好倒了茶水给他们喝,并陪着两人说话儿。方运庆说回来就回来了。他发现家里坐着方彩丽和许云勤两个人,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起来老高了:“你们还有完没完啊?我都把整个家让出来给你们了,你们还这样死皮赖脸粘着我不肯放过,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方彩丽走过去轻声说:“爸爸,我们今天来是告诉您一声,我们明天就要出远门打工去了,您自己今后要保重好身体,我们不是粘你来的。”
云勤也跟着道歉说:“爸,过去我们做得不对,伤害过您,请您原谅,我们马上就要出门去了,您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方运庆瞪着血红的眼睛对两人怒吼:“别,别叫我什么爸,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女婿,你们趁早给我滚出去,谁要你们假仁假义的,把你们的臭东西一起拿走,别等我发火。”
吴兰兰走过来,拦住公公坐下来说:“爸爸,您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了呢?他们一个是您的亲生女儿,一个是您的准女婿,您可别再生气了。”
方运庆从椅子上‘嚯’地站起来:“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云勤还要解释,方彩丽早已经气哄哄地转身扭头就走出哥哥的家门,许云勤也只好姗姗跟她出来。方运庆把礼物一件件朝两人身上扔过来:“把臭东西拿走,别玷污了我的家。”
方彩丽对许云勤爱理不理,一直往前走,脸上满是泪水委屈。云勤已经好几次对她低声下气进行道歉解释了,方彩丽就是不给他机会。许云勤只好说:“不讲道理的不是我呀,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针对我是不对的,你受了委屈,我难道就没有受到你父亲的羞辱了吗?不过,你要看对你羞辱的对象是谁你再发火好不好?”
方彩丽于是泪眼汪汪哭道:“就因为他是我父亲,生下我,难道就要我承受到这么多的委屈和苦难了吗?”
我这么早就失去了娘亲,现在自己的亲爸又是这么个不讲理儿的人,你好受我可怎么也忍受不了呀。你是我男人,现在,我不怪你,我能怪谁去?”
许云勤听了,就苦笑着说:“好了,好了,彩丽,你怎么向我出气我都可以忍受的,只要你好受一点就行,你即使要打,只要你高兴,我也是乐意让你揍的。”
说得方彩丽破涕为笑起来。许云勤让方彩丽在进家门之前擦一下眼泪,方彩丽赌气说:“人家本来就没有哭嘛,擦什么眼泪?”
云勤就只好领着方彩丽回家来。金小菊不放心他们去方家,正在纠结要不要去探探究竟,见两人已经回来了,于是就赶紧过来问问情况。云勤笑着说:“已经见过岳父本人和嫂子了,两个舅子倒没有遇见,嫂子是遇见的并且都聊得挺开心愉快的,方彩丽还被感动得流泪了呢?”
金小菊见方彩丽脸上确实还有一些泪痕在,就心疼地对彩丽说:“丽丽,你别太伤感,你们出门去,你爸那里有什么情况不还有我和云勤他爸在的吗,你们尽管放心出门去吧。”
方彩丽此时才笑着说:“妈,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在外面打工挣钱,早点赚钱寄到家里来,先把债务还清了再说。”
金小菊眼眶湿润起来道:“丽丽,我只要你们两人自己把彼此照顾好就行了,妈并不指望你们要替家来还多少债就是。”
又拉云勤过来吩咐道:“儿子,你听着,就是最苦最累,你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别给我把你媳妇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否则,丽丽原谅了你,你妈可也是不肯答应的。”
云勤点着头说:“妈,我也是成年人了,疼媳妇这点道理怎么还要您来三番五次教导吗?您放心吧,我一定比在家更超十倍百倍地照顾疼爱她,不让彩丽受一点点委屈就是。”
金小菊听了于是笑着说:“云勤,妈相信你,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这里头,吴兰兰对自己的公公今天的表现非常不满:“爸呀,您千不该万不该,到现在了还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这样没完没了地记仇下去会对您自己的女儿造成非常持久的伤害的,到时候我们怎么与他们和好?”
方运庆对自己儿媳妇的指责表示出不屑的态度:“谁稀罕这么个女儿、女婿,我早就说过了,我三女儿她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在我没有闭上眼睛之前,我是不希望你们同他们有任何来往的。”
吴兰兰见公公不可理喻,也就抱着女儿一个人走出去了。许云勤与方彩丽是从自己的家乡先坐汽车到省城,然后又从省城坐火车一路南下去广州的。南去的列车发出巨大的撞击轰鸣声,随着车厢与车厢交接处有节奏的撞击,那‘哐铛、哐铛’每一声撞击仿佛就像都击打在许云勤的胸腔上。他看着身边熟睡了的妻子,新潮彭拜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