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在给本周榜一提供科技兑换的时间，招商部的陈强在赴约，对方也是他的老朋友，专注头条新闻的张博文。老朋友相聚，不是正式场合，所以也没有带其他人。在一个小包间坐下后，点好菜单，老张问他喝什么酒，陈强摆手说不要酒，他们公司禁酒。张博文也不强求，吩咐服务员就这样。服务员出去后，他问：“你们这公司什么情况啊，喝酒还不行。那抽烟让不？”

陈强说：“我们只禁酒不禁烟。老板给的解释是，私下抽烟，损害的是自己的身体，自己作死公司不管。但是喝酒这个东西容易误事，即便不误事也容易害人害己。不管是自己因为饮酒耽误工作还是借酒乱性违法乱纪，甚至酒后驾车等等，只要有因为酒而出现的任何问题，直接辞退没的商量。”

“因为喝酒就辞退，不怕别人闹上法庭打官司索赔么？”

“这有什么，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纪律规定，只要纪律不违反国家法律，违纪也是可以作为辞退的理由的。当年，我不就是因为集体宿舍里有烟头，被牵连开除了么？”

作为陈强多年老朋友，张博文知道这个事情。说起来，陈强也算是带有传奇色彩的一个人。当年第一次参加高考，成绩不好的他没打算复读，直接南下打工去了，在一个劳动密集加工厂里做流水工人。当时是夏季，也是订单高峰期，厂子里是个人就要，实行八加四两班倒。宿舍里八个人，白班夜班各不相同，除了吃饭的时间，宿舍里几乎就没有出现过八人齐聚的情况。到了秋天，订单高峰期过了，厂子就借用纪律开始赶人了。厂子有一条纪律，宿舍一旦出现烟头，必须要找出是谁，否则全宿舍开除。本来大家上班睡觉时间都各不相同，这怎么确认是谁的烟头，即便知道，谁又敢说。就这样，订单高峰一过，多余的员工就这样被清理了，陈强也在其中。还好，厂子和工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没订单的裁人借口，厂子给的工资也没有什么克扣，基本也没人闹事。反正当地厂子多，换一家就好，也有的就当自己放假，耍一段等过年的用人高峰。而陈强呢，则是看不过这么烂的管理，于是自己回去复读，准备报考工商管理。一般来说，真正高考失利想复读的七月就开始到学校去了，他这秋天都国庆了才回去，比其他同学几乎少了三个多月时间。但是，有目标的人干劲也是够足的，第二年的高考，他考了个本科学校的工商管理专业。其实，不管干什么事情，有目标和没目标的人，区别真的很大。没目标的，即便他是认真在做事，也很容易出现烦躁等负面情绪。有目标的人，他会为靠近目标而努力，迸发出来的能量是没目标的人不能够比的。毕业后几经辗转，最后加入了韩大姐的爱心网的管理部门，然后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坚持网的招商部部门经理，也是目前最硬气的一个招商经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实际上就是烈阳网的招商经理，只有别人求他的。张博文给陈强倒了一杯茶，问：“如果我们头条想跟你们合作，你怎么看？”

陈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眉说道：“我们之间，也不用绕弯子。说句实在话，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如果你们不改变你们的风格，应该是没有一点可能，哪怕你们不要收益。”

“还要请老弟帮老哥我分析分析。”

“你们主打项目是新闻，但是你们走的却是噱头标题风，学的是震惊部的风格。明明一个平平无奇的新闻，标题名字却是充满了惊悚悬疑惊艳魔幻风格。明明新闻主打的是内容，你们却玩成了沙雕娱乐风格。就凭这一条，想挂靠烈阳网基本是做梦。即便你们挂靠，风格不改的话，你们的所有新闻都只有被打入烈阳网的文字地狱。正常人根本看不到，你们也得不到任何收益，甚至是发的多亏的多。”

张博文给陈强的杯子添满，问道：“何谓文字地狱。”

“这个功能是抖手短视频加入后，新增加的后台管理功能，参考的是十八层地狱的设置。第一层是小黑屋，所有被举报为标题党的内容都会被转入小黑屋。发布人要扣除一百分积分，作为奖励发给举报人。而小黑屋里的内容，只有积分为负分一百到零的人可以看到，但是只能够阅读观看，不能够评价讨论。像你们这样标题惊奇，内容平淡的基本都会是小黑屋的常客。所以说，你们每发一条至少亏一百分。而发布人如果不收购积分来填平负分，你后续发的内容也只能够在小黑屋里看到。正分的人是看不到负分内容的。而这积分可都是钱啊。”

张博文喝了一口茶，沉思起来。烈阳网上都是真实身份注册，一个人只有一个账户。如果积分被扣了，想要回到正分，只有填坑，没可能重新注册账户来搞小号流。看来，想要成为烈阳网合作伙伴，除非更改他们公司的固有风格，否则没任何机会。等明天上班，召集董事会大家讨论好了。打定主意的张博文对烈阳网的文字地狱好奇了起来，跟陈强打探起具体内容来。陈强也不遮掩，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第二层是拔舌地狱，对应的说谎骗人的内容。就今天，有个人发布了一个视频，标题是《余年庆》第二季第一集。结果里头是第一季电视剧结尾的分析和他的一些猜测分析。这个就不是噱头，而是骗人帖了，就被打入了拔舌地狱。视频获得的积分清零，且被扣除一千分。如果不能够通过其他途径赚够积分或者直接收购积分填平这个坑之前，他只能够在第二层地狱发布东西，可以看其他东西但是不能够点赞评论等互动。”

张博文也算是文化人，对十八层地狱也是有点了解。“那么断章取义，无中生有，凭空污人清白这样的就应该是蒸笼地狱了，你们设在第几层地狱？”

“因为我们没有完整设置十八层，这蒸笼地狱就在第三层。比如无凭无据，就靠一些公开视频资料或者照片就断言某明星是基佬或者某明星是靠睡觉上位的，又或者是为了博眼球拿一些血案的当事人为炒作材料，臆测别人肯定是出轨了或者对不起犯罪嫌疑人。这些内容都会被打入蒸笼地狱，清除积分且额外扣除一万积分，其他限制跟前面一样。”

“还有吗？”

“第四层算是两个地狱合并的，石磨刀山。”

张博文不解：“石磨地狱是惩罚浪费粮食，我能够理解，就是不提倡大胃王一类的浪费粮食的视频。刀山地狱是针对杀生，准确说是针对所有屠夫，不管是砍人还是杀猪屠狗。为什么会把这俩合并在一起？”

“准确来说，任何生命要活下去，对其他生物来说都是要杀生的。如果杀生是罪过的话，一切生命都有罪，所以屠夫杀生并无罪过，除了那种并非以生存为前提的杀生，比如杀人犯就不能够算无罪杀生。这里的刀山地狱实际上是牛坑地狱，就是那种虐待小猫小狗一类的内容。就是说宣扬浪费和虐待的内容会被打入石磨刀山，清除积分且额外扣除十万分。因为这些行为已经算是突破道德底线了。”

“虐待算突破道德底线，宣扬浪费够不上吧？”

“贪污浪费是最大的犯罪，都跟贪污一个级别了，而且很多大胃王视频本身还牵涉到造假。虐待和浪费这两个已经算是明知是错，还要犯错了。所以比前面性质恶劣一点。”

“那么第五层呢？”

“第五层是冰山地狱。这个不用说你应该了解的。”

张博文也是张口就来：“这个应该是出轨偷情，黄赌毒的地狱吧？”

“没错。不只视频内容宣扬这些的会被打入冰山地狱，即便视频内容不是，发布人本人是牵涉其中的主角的话，也会直接连人带视频一起打入冰山地狱。比如最近的劈腿马和拐子李，出轨导致离婚，还恬不知耻的发布短视频，炫耀她们生活多富足。结果，现在她们只能够在冰山地狱里厮混，积分直接扣了一百万。”

“还有没有呢？”

张博文又给两人的茶杯添满茶水。“最后还有一个无间地狱，这个不属于十八层地狱的范畴。”

“极恶之人，永坠无间，受无尽苦，永无解脱。那这个无间地狱是对那种重罪犯人么，不过他们应该没机会也没可能来发短视频吧？”

张博文不解。陈强解释：“这里都是反人类的内容或者那些有反人类看法的人。比如，自己在外头拥有多个情人，自己孩子爹是谁都不清楚，却声称自己的丈夫没资格要求离婚，还要求对方负担孩子的抚养费。比如刘三金这样丧尽天良的，间接帮凶害死帮助自己的恩人，却在网上大肆污蔑和毁谤对方。又比如那些在网上兜售名媛培训如何钓金龟婿的，还有那所谓的高质量人类。这些东西，如果让他们在网上泛滥，那危害比杀一个或者几十个人的杀人犯影响更大。而这些垃圾，只要敢在烈焰网冒头，都直接被扫进了无间地狱。他们可以在无间地狱里，自由交流。但是他们看不到正常人的世界，正常人也看不到无间地狱的情况。“你们就不怕他们说你们限制言论自由？”

“你觉得正常人会为他们说话？如果有，我们也不介意送他进去陪他们。”

张博文唯有一挑大拇指。没办法，从官方来说，现在各国都是想着怎么跟烈阳网亲近一点，没有哪个国家会顶着舆论压力来帮他们走所谓的司法程序。而民间舆论，可说是完全没人站他们那一边，如果有，那也肯定是为了蹭热度博眼球的，但是面对敢蹭就得同下地狱的后果，也没人敢蹭。“那，我们也只有改变风格来适配烈阳网了？”

陈强点头：“如果你们不想成为失败者，这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你们就算不改变，你们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更清楚啊。”

张博文作为头条的总编，对噱头标题新闻的衰落确实了解的一清二楚。最开始，夸张的标题确实让很多新闻的点击数很高，可是现在网友越来越有自己的头脑了，云里雾里的噱头标题反倒直接让人放弃点击，而那些平平无奇的标题新闻看的人反倒更多了。不管要不要跟烈焰刚谈合作，这噱头标题套路确实需要摒弃了。标题党，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