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一点的时候,盛春成和小王说:“你在这里守着,那边有需要,你过去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吃个夜宵就回来。”
“吃夜宵,点外卖就可以了,这么冷的天,跑出去干嘛?”
小王疑惑了。 盛春成说:“不要,我想吃小馄饨,上海的猪油小馄饨好吃,外卖送过来,都已经糊了。”
小王大笑:“师父你真讲究,去吧,去吧。”
盛春成从包里,拿出一件自己带来,从来也没有穿过的风衣,搭在手臂上下楼去。 到了楼下,问小孟:“我出去宵夜,要不要给你带?”
小孟说好啊,不吃白不吃。 盛春成出了开向汾阳路的门,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摄像头。盛春成不担心这个摄像头,“人家旅业”下面所有的民宿,摄像头的影像记录,都会保存在他们公司的云空间。需要的时候,只有经过米总授权,才可以调阅,就是小孟,想查看摄像头的记录,也查看不了。 盛春成戴好口罩,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沿着树荫走出去段路,横着穿过汾阳路,钻进对面的小弄堂,还是到了襄阳南路,再朝淮海中路方向走。 走到环贸iapm商场靠近南昌路的南门,他顺着南昌路,走到陕西南路左转,从陕西南路,左转到淮海中路环贸iapm商场的北门,也是商场的大门。商场已经打烊,大门口有台环卫公司的垃圾车,在清运垃圾。 盛春成在商场大门口,靠着一根立柱站着,从口袋里掏出那部新手机,还有妍妍给他的那张电话卡,塞了进去。 开机,屏幕闪烁,显示已经成功连接上中国移动。盛春成按照事先和妍妍商量好的内容,那就是不要明指,要含含糊糊暗示,但那家伙收到,又能感觉到他的一切,已经在你掌握之下。 盛春成编好信息,检查一下无误后,输入那个屌人的电话号码,把信息发了出去。 发出去之后,盛春成拿着手机,靠在柱子上等着,过了两三分钟,电话响了,显示的正是那个家伙的号码,盛春成按了接听。 电话里响起那家伙的声音:“你谁啊,想干什么?”
盛春成把电话摁断,然后关机。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那辆垃圾车边上,朝左右看看,趁环卫工人不注意,把手机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来,扔进了垃圾车的车斗里。 盛春成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他把风衣脱了,还是搭在手上,走回到上海音乐学院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小店,店堂里坐着几个和余大麻子差不多风格的家伙。 盛春成走进店里,买了一碗馄饨和一屉灌汤蟹黄小笼,给小孟带回去。 …… 客厅里空调很足,灯光明亮,茶几被移到了一边,地毯上铺着雪白的被子,妍妍背靠着沙发坐着,那个家伙,袒露着身体,半躺在妍妍的怀里。 一个女孩骑在他身上,还有一个,趴在他胸前。 茶几上的手机“叮”地一声,声音不响,却有些刺耳,和眼前香艳的画面格格不入。这部手机,平时除了垃圾广告,都没有什么电话或者短信。 手机里总共只存有三个号码,一个是妍妍,还有两个也是女孩,一个是上海本地的,还有一个是深圳的。她们做的是和妍妍差不多的事,除了自己为他服务之外,还帮他安排其他的女孩。 他听到“叮”的声响,皱了皱眉头,这个时间,连垃圾短信都不会有,肯定是那两个女孩其中的一个,不懂事,酒喝多了,乱给他发短信照片,说是发现了新的处。你他妈的,我会喜欢那种笨手笨脚让人烦的东西吗?他喜欢妍妍,就是这点,不多事,从不会这么二百五。 “把我手机拿过来。”
他和妍妍说。 妍妍探了探身,拿过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 这家伙点开信息看看,脸顿时变得煞白,他用手推开那两个女孩,坐了起来,那两个女孩继续缠绵过来,这家伙突然吼着:“滚开!”
两个女孩被吓到了,看了看妍妍,妍妍微微摇了摇头。 这家伙站起来,径直走去了楼上。 他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人走去床前坐下,拿起手机,重新点开那条短信: “X总,你在汾阳路很幸福,对吗?别得意忘形。”
他按着这个号码拨回去,对方接了,没有声音,他问:“你谁啊,想干什么?”
对方把电话挂了,他再拨,就是忙音。 他突然醒悟过来,感觉毛骨悚然,他明白了,该死!自己真不应该回拨回去,对方开着手机,就是等他回拨回去,好确认是他的声音。 他赶紧从自己包里,拿出了自己常用的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通了,他和对方说: “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什么来头。”
他说完把号码报了过去,对方说好,给我五分钟。 他把手机往边上一扔,人倒了下去,仰天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却感觉到自己光溜的后背,已经湿了。 他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神秘的电话,上一次接到,是他结婚大喜的日子。 他和他老婆,那个著名的节目主持人,婚礼结束后没有回家。 那晚他们住在和平饭店的总统套房,说是要互相偎依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熟悉的外滩和花浦江,他们要在这里,迎来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日出。 老婆去洗手间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有一个陌生的电话进来,他接了起来。 对方说:“恭喜你,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把屁股给我擦擦干净,不要再在外面搞东搞西,明白没有?你和XX结婚了,你就跟着沾光,也成了名人,也是狗仔跟踪的对象。 “别给我再搞出什么爆炸性新闻,明白没有,你糗了,就会影响到XX,影响到了XX,最后也会影响到我,要是那样,我不会对你客气。”
他拿着手机,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搞懵了,问:“你谁啊?”
“别管我是谁,册那,你只要记住,我是那个,你要是死了,我不同意,连你的尸体都没人敢收的人,这就够啦。话就说这么多,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他没把这电话放在心里,觉得这八成只是一个嫉妒他的人,搞的一个恶作剧,更觉得自己在上海滩,也算是有点势力,白的黑的,我还怕你? 但很快,他怕了。 他在追求XX的同时,还和一个三流的女星,一直交往着,保持很密切的关系。 他第二天再联系她,就联系不到。他去了他们幽会的地方,房间里一如以往,干干净净,只是墙上和卧室床头柜上,原来挂着摆着的她和他的合影,不见了。她的ipad还在房间里,打开里面的影集看看,凡是有他的合影,都被删掉了。 再到地下车库看看,她的车还停在原地,人却就这样凭空消失。 过了半个多月,他在网上,看到一条几乎没什么人注意的消息,说是她去世了,死因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