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走进公司,公司里顿时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里的事,转头看着她。 雪儿几个小时的失联,已经是很奇怪,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居然连晚上的直播,都会错过,这就更是让人惊奇不已。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雪儿突然出现,走了进来,每个人都有些错愕。 连在直播的米雪和凝香,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看着她。 直到雪儿和她们打着手势,示意她们继续,她们这才恍悟过来,自己是在直播,不能停,连忙继续。 雪儿在大家的注视下,走进自己的休息间,把门关上。 门很快又被打开,渣男闯了进来,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也不知道他刚刚在哪里,知道雪儿回来了,就追了过来。 “你去哪了?打你那么多电话都打不通,怎么回事?”
渣男嚷嚷着。 雪儿看了他一眼,说:“那么大声干嘛,外面在直播。”
渣男继续吼着:“你还知道直播啊?你连自己的直播都可以不来,还管屁的直播。我和你说,那个谁可是生气了,本来,人家都约好晚上和分管副局长见面的,你不出现,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好推了。他本来晚上就气呼呼要走,幸好我把他灌翻了。”
雪儿在化妆台前坐下,开始用爽肤水清洁脸部,不再理他。渣男走过来,继续问: “喂喂,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雪儿看了看他,平静地点点头,接着开始化妆。 “什么态度啊!我他妈的为了你的事,自己公司都不管,跑过来,结果你和我玩失踪,这事你还要不要处理?那个自查通知,放在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渣男继续叫着。 雪儿转过身,看着他问:“是谁说这种东西他公司也接到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又说,不是闹着玩的?”
渣男怔了怔,接着叫:“我公司是接到过,我请人家喝酒,又去了KTV,这不就没有事了,我可没有玩失踪。”
雪儿摆了摆手:“什么事等会再说,好吗?我马上要进直播间,不然,客户的电话又会打过来。”
“已经打过来问了,打你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
渣男还是吼。 雪儿说:“那你还在这里干扰我,不让我快点上场?”
渣男哑口无言,直愣愣地看着雪儿。 雪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渣男回过神来,冲着雪儿叫道:“哎哎,怎么这事又是我的不对了?你说……” 雪儿拉开门走了出去,门接着就自动合上,渣男看着门,骂了一句“妈逼”,摇摇晃晃走到床前,倒了下去。 等到渣男在自己的一大滩口水里醒来,房间里灯光通明,他扭头看看,看到雪儿已经下了直播间,卸了装,连澡都已经洗好,坐在沙发上,双膝屈在自己身前,看着手机。 渣男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上,朝外面看看,外面的灯都已经黑了,人也全下班走了。 他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口水,叫着:“喂,喂,你现在可以和我说,你下午去哪里了吧?”
“去学校了,去见一个老师。”
雪儿头也没抬,回答着,她没和渣男说自己回去的,并不是自己的母校,也没有和他说,去见了哪位老师。 “去学校还要关手机?去见哪个以前和你有过暧昧的老师?”
渣男被雪儿的态度刺到了,就拿话刺回去,想激怒雪儿。他今天真的是太气愤,真的想和雪儿大吵一架。 “滚!”
雪儿只用了一个字回敬他,并没有动怒。 渣男盯着雪儿看,雪儿始终看着手机,没有看他。她在看郑老师的微博,一条条翻着,都看到去年了。雪儿心里有些后悔,要是早点去郑老师那里,该有多好,郑老师肯定当时就会和她说,这事不能干,还会把道理和她讲得清清楚楚,自己肯定就会收手了。 她又想起了盛春成,想起盛春成其实早就和自己提过几次,要不是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一直觉得,你不过是个瞎子,懂什么。他们要是能就这事深入交流下去,那盛春成,说不定当时就会带她去见郑老师,事情也不会不可收拾。 是自己把盛春成赶走的,还以为他会对自己不轨,手里还拿着美工刀,防备他会伤害自己。自己不仅没有让他说下去,而是把他赶走了,从此不再联系。直到自查通知书过来,自己这才想起他。怪谁? “那你说,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渣男问。 雪儿终于抬起头,看着他,雪儿说:“我已经想好了,明天上午就去稽查局,承认错误,虚心检讨,接受处罚?”
“什么,什么?”
渣男被吓了一跳,从床沿站了起来,叫道:“你要自己去送死?”
雪儿看着他,平静地说:“谁说是送死,我这是自救。”
“你疯了吗?你知道那要吐出多少钱?前面吃饭的时候,我们已经算过了,补交税款、滞纳金、罚款等等,就是按最低的处罚标准,也要九千多万,你知道吗?”
雪儿点点头:“我知道,我自己也算过了。”
“那你还要去?真是蠢猪!”
渣男怒不可遏,外面现在也没有人了,他可以尽情地发挥,他几乎是挥舞着双手,跳着在骂: “我兄弟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钱是不是没地方花?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用管,就让我兄弟去处理,我们最多只需要出百分之十不到的钱,去塞那些人的腰包,这事情就可以摆平了。”
雪儿的火也上来了,她叫道:“到现在,你还相信这种鬼话?当初是谁说,这一切都是税务部门认定的,都是合理合法的?合理合法的,税务稽查怎么会找上门来?拿钱去打点?拿钱就可以让这事情结束了?从此就没有事了?你能保证,还是他能保证? “好啊,不要说九百万,我拿五千万,你让他去打点啊,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就是谁收钱的谁就给我写保证书,保证这事情完全过去了,从此再也不会来找我麻烦了。你说啊,他做不做得到,那些拿钱的人,做不做得到?”
雪儿不是没有想过拿钱打点,事情出来之后,雪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拿钱打点。但她心里担心的是,拿钱打点会变成钓鱼,你打点一次,最多只能是把这事暂时压下来,而不是让它消失。 它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雷,随时随地还会爆炸,等到第二次要爆炸的时候,你再去打点,这事还是只能往后延,不会消失,一次一次,如此反复,永无止境。 它就像是达摩克斯之剑,始终悬挂在你的头顶,打点多少次都还在那里。 更有甚者,碰到那些坏心眼的人,知道有一个雷在那里,没爆的时候,他也会吓唬你说要爆了,不仅从你这里不断地要钱,还要其他的。 那就是绵长的噩梦,永远没有到头的日子。雪儿觉得,自己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只要把这想法和渣男说了,渣男肯定会反驳她,和她说不可能的,不会这样的。 雪儿因此想到了盛春成,想听听他的意见,结果是去了郑教授那里,知道在里面还有一个罪与罚的关系,她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原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