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天，孙红又在杭城东西南北地跑，面试了几十家单位，直到第五天的时候，看到杭城银行也在招聘，她跑过去面试了。　　面试是在杭城银行总行进行的，下面需要招人的支行，几个行长都亲自到场，那阵势，很像是买人大会，应聘者一个个进去，几个行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谁看中的谁就认领走。　　那天参加面试的，一共有五个支行的行长，三个女的，两个男的，孙红他们支行的黄行长也在，孙红面试完了，几个人就嘁嘁喳喳，那几个女的都看着黄行长，和他说，老黄，这是你的菜。　　银行喜欢招漂亮的女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没有其他的原因，他们平时打交道的客户，大都是男的，而男客户们喜欢漂亮女生，银行自然要投其所好，才能拉近和客户的关系。　　漂亮的女信贷员或者行长副行长，有太多的优势，她们不管是去客户的办公室谈事，还是一起出差，或者一起出席酒局，客户都可以很坦然。和其他漂亮女孩接触，要顾忌边上人背后指指点点，和银行的人，就可以理直气壮，不是因为工作嘛？　　前几年杭城搞西博会的时候，还同时搞过什么“西湖小姐”的选美大赛，结果每年的“西湖小姐”前十强，一大半都被各个银行招走了，今天在座的三位女行长，其中有一位，就是当年的“西湖小姐。”

到支行这个层级，他们的工作，其实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并不需要专门金融专业毕业的，工作中需要你掌握的那点技能，进了银行之后再学都来得及。　　做信贷的，最主要的一条，那就是内向的人肯定不行。你其他的本事可以没有，但有一条是必须具备的，那就是和人打交道的能力。像孙红这种长得好，性格又外向，酒量还好，一打交道就给人留下好感的，银行当然欢迎。　　所以她和几位行长交流一番之后，那几位女行长就和黄行长说，是他的菜。还有人说，你要不要，不要我可要了，老娘年纪大了，酒喝不动了，带着她可以替我挡酒。　　黄行长连忙说：“要要，这个给我，前面那个帅哥，我让给你。”

孙红刚刚在面试的时候，黄行长看她的目光，就很直接很赤裸，让孙红很反感，但她还是决定要争取到这个工作。所以当黄行长打电话给她，说她已经被录取的时候，孙红很高兴。　　虽然知道自己的上司，对自己有想法，但孙红不怕，她知道黄行长虽然是她的领导，但和那个朱总不一样，他不是老板，他也是打工的，支行行长的上面，还有一大串的领导，他不敢太过份。　　只要自己守得住，不被诱惑，工作又不出差错，自己就是不从他，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银行是孙红自己向往又想去的地方，之所以想去，很简单，她觉得银行就像一个看不到顶的楼梯，只要你努力，就可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而每上一个台阶，你的待遇和处境就会大不相同。　　今天她还是一个被人面试的小女生，谁说再过几年，她就不能和坐在前面的那三位女行长一样，变成面试别人的人？孙红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银行是适合自己工作的地方。　　孙红进去银行之后的表现，不用孙红自己说，盛春成也已经了解了大概。　　“我以为银行是个很严肃的地方，没想到你们招人，这么不正经，就像玩一样的。”

盛春成和孙红说。　　“也不能说不正经，而是一切从利益和需要出发。”

孙红说，“银行和保险公司一样，其实对员工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它需要的人，能创造利益，或者给银行行长本人，带来好处就可以。　　“比如你要是一个富二代，或者你父母有很大的权力，能把一大笔钱存在我们银行，那你就是高中毕业，就是一个文盲也没关系，我照样可以把你招进来，甚至给你一个副行长，你来不来上班都没关系，只有这笔钱一直存在这里就可以，你的待遇，一分也不会少。”

“还能够这样啊？”

盛春成叹道。　　“当然可以。”

孙红说，“我可以拿着你的这笔钱去放贷，获得的收益，远远高于给你的薪资，有什么不可以的？所有的资本家里，最赤裸的就是银行家，为什么，只要他算盘拨拨，觉得划算他就做了，没有什么其他的考虑。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最黑最血腥的钱，也都是存在银行里的，就可以知道做银行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贩毒的，买卖军火的，贪污受贿的，买卖人口的，杀人抢劫和诈骗的，你想想，有多少是会把钱带在身上的，不都存在银行，银行才不会管你，这钱是哪里来的。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就是所谓的黑钱，被查到了，追回去的也是这笔钱，损失的是这钱的主人，和银行又没有关系，银行也不用承担责任。”

盛春成想想，还真的是这样。　　孙红说：“钱是这样，人当然也是这样，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能创造价值就可以，你看像我们各个支行，其他银行也一样，除了喜欢招美女帅哥，有背景的人，有些还喜欢招退下来的，长得还可以的女运动员。　　“总行或分行的领导喜欢打乒乓球或羽毛球，下面就招乒乓球羽毛球的退役女运动员，喜欢打网球的，我就招网球的。招来干嘛，招来了，就经常可以让她们陪总行或分行的领导打球啊。　　“活动的时候，下面支行行长跟着一起去，不是很快就可以和领导打成一片了，变成领导自己人了？”

孙红拍了拍盛春成的手，和他说：“你现在还是一个小老板，等你变成大老板之后，你就能够体会了，不管是哪个行业的老板或老大，做企业的也好，政府机关也好，国营企业也好，民营企业也好，都喜欢用两种人。”

“哪两种人？”

盛春成问。　　孙红说：“会干活的人，或者是自己人。自己人可靠，可以帮着自己抬轿子，也可以任你放出去咬人。但要是你下面，都是自己人也肯定不行，自己人的心思，都花在怎么讨好你上了，一般来说，他们干活不太行，都是自己人的话，干活的人没有了，这单位也撑不下去。　　“所以在自己人之外，还需要会干活的人，也就是能帮自己做出业绩的人。会干活的人，一般来说，也都有点个性，不太买你的账，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不一定要靠你才能活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所以老板或老大，对会干活的人，要有一定的宽容。　　“一个单位，只有这两种人都有，事才能做好，你的位子，也才可以坐稳。所以那些业务能力不怎么样的支行长，才会动那样的脑筋，努力地成为上级的自己人。”

“你不是？”

盛春成问。　　“我肯定不是。”

孙红说：“我是会干活的人。进银行不久，我就领悟到了，我要想成为行长的自己人，就要和他上床。要不想，就必须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他不得不用，也离不开的人。我要让你睡不到也得罪不起，我的位子才会稳，明白这个，所以我工作上才会那么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