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蓝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也是在这个花架下面,爷爷说了那些话。可当年年幼的自己并不能明白什么叫民生,什么叫疾苦,可这两年,失去了爷爷,失去了聚墨斋,失去了自己十来年一直想要的东西。和罗夕两人从南到北,一路游历,见到了太多,现在回想,当年爷爷必然也有这样一翻的经历。“这些事情并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或都十年二十年可以解决的。”
安墨白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女子出身百年的商贾之家,早在百年前秦家已经不再仅仅是普通的商人了,要不皇爷爷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可为将秦家的实力削弱。“但只要想,就没有不可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安墨白将眼睛轻轻地上抬,对上那双已经不再有波动的褐色的眼眸。“我已经在帮了!”
秦万蓝笑了笑,接着道:“只是这次我希望不再是上次的结果,秦家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再败落了。而我也没有多少的信心去再相信别人。既然结为盟友,后续我们就只能是盟友。”
安墨白猛的将眼睁开,眼底的情绪翻滚。手却轻轻地将桌上的水杯端起,慢慢的抿了一口:“为什么?”
“陛下难道忘了上次的合作是如何结束的吗?”
秦万蓝脸上慢慢的透出了冷意,手指依旧轻轻的叩着桌面道:“我想我们并不能有太多的情感联系了,日后我打理生意,你帮我实现我爷爷的愿望。可好?”
见安墨白端着水杯,看着被秋风吹动的白纱。秦万蓝只好接着说:“相对于一个可以让工商两业发展的人来说,比一个在后宫里受制于人的后妃不是好很多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墨白将手里的水杯放下,手指轻轻抚着杯沿。“那座宫殿,里面看到了秦府子影子。”
秦万蓝并没有如实说,昨晚平城来信里,特意提到御书房有一道封存了两年却没有下发的圣旨。联想到昨天瑞贤的表情和那种宫殿,不难想象那道圣旨里面说的是什么?这是有惯例的,一个家族败落,但为了安抚其他的家族,使他们不致于寒心,都会给这个家族的后代找一个好的联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女子迎入宫中,既显恩宠,又不惹事端。当年聚墨斋因五皇子府受了牵连,天下清学轰动,如果自己入了宫,也许清学一派已经全然变成了保皇派了吧。“我昨晚已经答应了罗夕的求娶,我想信陛下也是知道的了。”
手指慢慢轻快地敲出了节奏,想着昨晚,心里轻快了不少。“我知道了!这样也好!”
安墨白用手将水杯推开,正声应道。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对于一个帝王而言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结果,就像当年以答应安国公府以元后之礼迎娶曾七,并永不废后。除了自己那被设计的爱情,还有何尝不是考虑到安国公府和清远侯府势。对于秦万蓝那几年明显的爱意,自己没有明确的表示拒绝,又何尝不是想着秦家的支持和聚墨斋后面的声望。安墨白心里说道:安墨白啊!安墨白,不管你是如何看自己,但你确实是一个个实实在在的帝王,所以只有算计,连自己对别人的,别人对自己的感情也一块算计在内了。只是不知道最终留给自己的是不是只有那史书上轻轻的一笔。“陛下圣明!如此我就可以放手的整理盐税一事,后续的事情我会想好后再和圣下商讨。”
秦万蓝当下应着。“好!”
安墨白也一扫前面的沉思,朗声喝道!“万蓝这次将食盐一事处理了,让各个山村的人能吃到价格公道的官盐,我在这里再次请你,与你一醉方休。”
“如此多谢圣上!”
秦万蓝只是笑了笑,这么些年的相识,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不能喝酒的。这人说到底又有几分真情!从此说开,一片晴朗。想必像刚才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了,尽管自己经不住撩拨,但也不能不说他手段高超。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向话本里所写,有爱才有欲的。真正的人,在欲望里又杂夹了多少情感?秋风轻轻的吹动白纱屏,衬着安墨白更显飘逸。而旁边的秦万蓝却是一身灰色布衣,并不显得出色的脸,还有一头泛着淡黄的头发。这一幕看上去有点违和———罗夕和罗若二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罗夕心里有什么慢慢的放了下来,当看到安墨白就这样直接抗着秦万蓝出去府衙时,并不是没有想过去追。先不说追不追得到,可追到之后呢?和安墨白大打出手,还是让秦万蓝二选一?所以只能放手,让她去选择,她不是一般的女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去争取自己所要?所以选择了相信?很顺意的坐在秦万蓝身边,将她喝过的杯子里的水端起来,又一中气喝完。转头对秦万蓝道:“渴死我了。刚才你先走,也不想想我一路走着去,又要走着回,而且我还没带荷包。幸好罗世子还请我去喝了杯茶,要不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渴死在盛京府的府衙门口。”
罗若在旁边笑道:“我现在才知道银城罗家在天晸也算得上大富了,可罗三公子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穷鬼。”
两人都很有默契,皆不问刚才这二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罗夕跟着我出门都是这样,绝对的死抠,全部让别人给他掏钱。”
秦万蓝又在杯子里倒了一杯水,递给罗夕道:“我有时候怀疑银城罗家这么大的家业是不是省出来的啊!”
安墨白看着两人的互动,从拿杯子到秦万蓝跟着倒水,这几个小小的动作这么自然,不知道在这两年里做过多少次了。原来错过就是错过,只盼能时常再见见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