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漂亮有错吗？喜欢漂亮有错吗？”
幽幽的埋怨声寒透骨髓，我闻声回过头来，却见小蓝已经低下了头，似乎在看着楼下的地面，但也只能看到她一般的侧脸，就当我要回答的时候，她像是自言自语，毫无底气地继续道。“家里不给我钱，我自己挣钱有错吗？”
“学习成绩不好，他们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我很自然地答了一句“当然没错了！”
小蓝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只顾盯着楼下。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微微侧了一下头，然后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去，我暗暗向她挪了挪屁股。她继续道：有个女孩儿，她叫小芳，她天生丽质、优雅端庄，她的后面总是跟着一群大男孩，可是她爱上了一个大院的男孩，并立下了海誓山盟……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心里害怕她掉下去，所以只好耐心听着。男孩将小芳分享给了他的兄弟们，小芳当时因为成分不好寄居在大姑家，姑父劝还是她认了吧！男孩们的父亲都在委会当值，有的从爷爷辈儿就是老同志，这时候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时候，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姑父在教书系统当值，每次单独相处，总是盯得小芳心里发毛，但小芳还是下了乡。可即便在乡下，她身后还是有不少人总盯着她，其中有知青，也有股长，还有老同志……那时候，她认识了一个小他五岁的青年，他叫铁蛋。铁蛋的父亲也在教书局工作，和小芳的姑父是上下级关系，小芳当时已经猜到了，铁蛋肯定是经过了姑父的默许的，否则他不敢那么大胆地对自己。但是小芳那时并不认命，因为追在她身后的人，赏心悦目的有不少，而且也有不少都有父亲的背景。可她的选择最终得到，还是吃干抹净的抛弃。唯有铁蛋，一直对她穷追不舍、百般讨好，虽然铁蛋并不俊朗，油腻的头发，脸上还有几个疙瘩，而且生了一个酒糟鼻……但是小芳当时已经怀孕了，正碰上知青下乡的活动被叫停，无奈她只好选择了铁蛋。两年后，小芳的第一个孩子夭折了。第四年，小芳生下了属于他和铁蛋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叫小铁蛋。那一年，铁蛋当上了教书局的副主任，铁蛋对小芳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经常骂她是“坐便器”。第九年，铁蛋当上了副科长，打骂的频率也减少了，小芳生下了一个女儿，叫小蓝。小蓝充分继承母亲的基因，但却一点儿也不像铁蛋。虽然父亲在打母亲的时候总是稍带上她，但是小蓝仍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她拒绝和男孩们玩耍，闷头用功读书，终于在小学毕业的时候考了全年级的第二名，可却并没有换来父亲的夸奖，却等来了父母的离婚。离婚后，父亲没给过母亲和她一分钱，就连哥哥也嫌弃她们母女。那时起，她恨透了父亲，恨透了男人……她去公立学校的名额被取消了，母亲给她找了一所私立学校，然后母亲就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喝醉的时候会独自哭泣，也会劝她好好学习，出人头地……可她有一次看到母亲坐着校长的小轿车，校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她变得不再想学习，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打架……在学校，就跟学校的痞子混在一起。下了学，就跟县城里的大痞子混在一起，然后可以分点儿保护费，她也学着母亲，买衣服，买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那天，母亲却打了她，说她不争气，不知道顾惜自己……她将自己满是补丁、早已掉色的书包扔给母亲，那是母亲三年前买给她的书包，期间一直没买过新的。又将柜子里三年前的衣服都甩在了床上，然后忍着眼泪去了网吧。正跟大痞子喝酒，却被钢蛋撞见，钢蛋杀了大痞子，然后与兄弟们分享了她……晨曦刺破朝霞，黑夜被镇压，麻雀开始上班。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早已不见了小蓝的身影，而我也并没有在房檐上，而是如刚上楼时那样，躺在楼顶的正中。所有的一切，就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楼下食堂已经亮起了灯，肚子也发出抗议的哀嚎，我还是走到了楼顶的东南角，扒着头向下边看了看，然后自言自语着“夜来春梦一场空，只盼白日千里送！”
跑操的时候我见到了钢蛋，而且他还朝我说一会儿别走！当时我还纳闷，新同学不知道我有病，主动跟我说话也算情有可原，可钢蛋从初一就在学校，不可能不知道哇？怎么会主动接近我呢？由于我们这一门的修炼都是靠幻想，所以我早就做过精神鉴定，被告知是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只要坚持服药、不受刺激，很快就能康复的。后来我才知道，人家不是跟我叙旧，而是朝我要保护费呢！也不知是练了周游的缘故，还是三爷爷在我背上纹了东西的原因，又或者是我脖子上的醒魂玉真的有用，总之我那时的脾气相当好，总感觉什么都看得透透的。所以，也根本没把钢蛋当回事儿。只要他敢对我动手，我有能力让他当场骨断筋折、甚至变成一个白痴。但他们还是在我眼前揍了一个戴眼镜的同学，应该是想杀鸡儆猴，我也没上手帮忙，因为当时我还不认识那个戴眼镜的，而且他们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下手很轻的，连我们家的家法都比不上。说起来，我现在的骨头能比别人的粗壮，还得多亏了我们家的家法呢。椽子这种东西，可能很多人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毕竟现在都是混凝土浇筑的房顶了。以前的房顶都是一根主梁，然后两边铺上成人拳头粗细的方木，然后再铺上芦苇，才能打房顶。而那根近两米长的方木，就是椽子。再加上每次被揍完，三爷爷都会用中药给我药浴，据说其中还有麝香。所以，长着长着，不仅骨骼变得更加粗壮，而且骨膜也跟着厚实了起来，恢复能力也比普通人强。钢蛋他们甩甩手走了，那个四眼男犹自咒骂：“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轮了小蓝，小蓝才跳楼的！县里收拾不了你，我就把你告到市里，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得到法律的制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