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办公室。　　几个同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做着手头上的活，小声地聊着。　　如今的电台，已经不复当年的雄风。　　但是因为是国企体制，所以，虽然说效益断崖式下跌，但是在内部依旧是保留着冗余的人员编制。　　像《文化新说》，栏目内部除了DJ马乔善，副手同时也会临时代班的方昕外，还会配一个内容编制，一个审核编制，一个运营编制，一个实习生。这还不包括，正式录制的时候，录播室里面负责录歌设备和现场的几个“公共”编制。　　如果是像排名前三的王牌节目，有这样的编制可以说得过去。　　但是像《文化新说》这样的节目，基本上没有多少影响力，还有这样的编制，是真的已经到了说不过去的地步。　　不过，电视台内部现在也是已经开始搞各种编制精简。　　《文化新说》这样的扶持节目，已经开始又被替换的心思。　　马乔善是因为照顾对台里有贡献，估计会让他体面到退休。　　其他人，就算是方昕，未来的去向都不明朗，更不要说其他人，所以，栏目内部现在也是越来越心思活跃了。　　“也不知道昨晚的收听率降了没有。”

“就算是不降，也好不到哪去，不是倒数第二就是倒数第一。”

“诶，听说上头要开始裁节目了。”

“就算是不裁，在这样的节目呆下去也没啥意思，迟早要被辞。”

“要我说，趁早……”　　负责审核编制的员工正说着，一抬头忽然看到方昕从外面走进来，忙是闭嘴。　　“怎么样昕姐？”

过来实习的小姑娘心思活络，看到方昕进来，忙是问道。　　方昕看着她，忽然一笑：“第十。”

“什么第十？”

小姑娘一愣。　　“第十！？”

“怎么可能！”

“What？”

……　　方昕看着他们的反应，脸上也露出笑意。　　把详单扔给他们，自己转身出去，准备给林新打电话。　　……　　接到方昕电话的时候，林新还没有起床。昨晚守完广播后，他又熬到了两点，在整理歌谱为录制新歌做准备。　　“昕姐。”

他点了接听键，对面顿时传来喜悦的声音。　　“收听率出来了，效果非常不错哎！谢谢你帮了我们大忙！”

“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昕姐你们，还有马老师，让我有机会宣传！”

林新笑着说道。　　实际上，不光是电台那边的受众。　　昨晚上电台播出之后，大学城这边不管是论坛上，还是学生群里面大家的反应都是非常热烈的。还有人专门录了音，发到了网上，转发量过千。按照王冰冰他们的说法，已经开始有了不小的热度了。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现在系统后台的人气值，自从昨晚上突破一千之后，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现在都快一千六了！　　“我们这节目，收听率我也知道，哪是帮你宣传啊……不过，说到宣传，刚才马老师和另外一个我们台里收视前五的节目DJ聊过，准备过两天让你的歌上他的节目宣传一下，估计效果会更好！”

“那太好了！”

林新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惊喜。　　“具体的节目策划等下来我再给你说。对了，差点忘了，之前上节目的通告费，你把你银行卡号发我，我现在给你转。”

“好的，谢谢昕姐。”

林新挂了电话，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过去。　　很快，上面提升到账3500元。　　“收到没？”

方昕的电话又打过来。　　“收到啦，谢谢昕姐。”

“这都是你应得的。行了，我这边还有点工作，就先挂了，之后再慢慢聊。”

“好的！再见昕姐。”

挂了电话，林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马乔善和方昕负责的节目效果好，又赚到了三千多块钱，而且还有上收视率前五的电台节目的机会，他现在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好。　　得赶紧录制新歌了。　　……　　“新哥，张老师找你。”

中午回宿舍打饭的时候，宿舍老四章延庭忽然说道。　　他说的张老师，就是魔都音乐学院流行音乐系的系主任，张峰。　　“估计是和前天晚上晚会的事情有关。”

老四又补了一句。　　林新点点头。　　正好，他本来今天也想去找系主任申请学校的录音棚。　　吃了午饭，也没有耽搁，匆匆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流行音乐系办公室是在四楼，林新径直上了楼，来到张峰的办公室。　　正好看到章延庭从里面走出来，他现在一直跟着系主任张峰干杂活。　　看到林新，章延庭朝着他一招手：“进去吧，张老师在里面等你。对了，你乐谱带了没？正好让张老师给你看看。”

林新点点头，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推门进去。　　办公室陈设简单，漆木桌椅，还有灰色的文件柜。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披散着齐肩的头发，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显得很是白净的中年人。　　“林新是吧？来来来，坐下来聊。”

张峰抬头看着他，笑着朝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一个靠背椅上。　　“中午吃饭没？”

张峰客气地问了一句，然后说道，“找你来，主要还是说一下前天晚上的事。本来应该昨天找你的，结果开了一天会。”

“没事的，张老师。”

“嗯。首先从做法上，不管是我，还是院里的领导们都还是赞同你的，那个女评委确实是在评判标准有些问题。不过，毕竟是丑闻，人家节目组那边还是要考虑口碑和面子，所以也是委托学校这边帮忙。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我明白。”

林新点点头。　　张峰的话虽然是在推卸责任，但说得也比较圆滑。　　“不过你那天唱的那首歌，系里面是非常重视的，那首歌是你原创的吧？”

张峰又问道。　　“是的。”

“不错不错！”

得到林新的肯定回答，张峰的脸上露出喜意，“这首歌，很不错！要好好打磨一下呀！”

看着眼前的青年，张峰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意外的。　　他看过一些学生发给他的现场林新唱歌的视频，说实话，不管是不管是歌曲内容，还是演唱水平，都绝对是顶尖的。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首国风歌曲。　　随后，他才开始了解这个之前似乎籍籍无名的系里面的学生。　　这一了解，才发现，原来这个学生自己其实以前接触过。当初大一的时候，惊才艳艳，那个校园歌曲大赛金奖的奖杯还是张峰亲自颁发的。　　可惜后来嗓子坏了，他作为系领导还重视了一下。　　不过，三年过去了，他甚至都忘了系里面有这么一个学生。　　却忽然在昨天晚上冒了出来。　　“我看你现场是吉他，不过，既然是国风歌曲，那最好是要用民乐器来伴。”

张峰说着，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张纸，“我昨天听了你的歌，大致写了一下谱子，给你做了一些修改意见，还有民乐器方面的意见。”

他是真的喜欢林新的这首歌。国风和流行的结合，不光是学院的学生们喜欢，他这个流行音乐系主任也是喜欢得紧。　　所以，张峰就依着那些视频里面的声音，简单扒了林新的一分钟谱子，然后自己做了一些指点修改。他自信在民乐器这方面，自己虽然不是顶尖专家，但是比起林新来说，还是可以教的。　　“谢谢张老师！”

林新也是有些意外，忙是接了过来。　　系主任亲自帮自己写建议，绝对是最大的抬举了。　　“你自己有编曲吧？”

张峰又问。　　“是的张老师，我这边后来也是完善了一些民乐曲谱，您有时间帮忙指点一下。”

林新说着把背包里面整理好的曲谱拿出来。　　张峰接过来文件夹，手都一沉。好家伙，厚厚一叠，不光是有歌词页，简谱页，后面是乐器伴奏，顿时有些意外。　　大致瞄了两眼，发现更好家伙，这个小子竟然野心很大，要用不下十几件的乐器呀！　　虽然说是有些贪心了，但是张峰还是非常赞扬林新的这个做法。　　内容质量怎么样不说，起码有这个心，已经是非常上进的了。　　看到张峰没有细看乐谱，林新又说道：“另外张老师，今天过来是想要找你申请一下学校的录音棚……”　　“现在就着急录制吗？”

张峰微微蹙了蹙眉头。　　倒不是学校里面的录音棚不愿意让这个学生用，而是在他看来，林新这首歌虽然很不错，但是以昨晚的情况，这首歌还是有很多改进的地方的。特别是在伴奏上面，民乐器这样的特色是得好好地打磨才可以。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沉不下心，有一点好东西就想着拿出去。要不也不能叫做年轻人。　　随即说道：“这样，我这边还有院长那里安排的活，暂时是没办法抽身，等晚上我回去好好看一下。你也看看我给你写的建议。我们之后讨论一下，互相聊聊想法。录歌我感觉不用着急，你们毕业生也没其他事情，学校的录音棚随时免费为你们开放。”

“那好，谢谢张老师了！”

虽然心中是急着录制，不过林新也知道张峰是为自己好。　　“客气什么，学院的学生，我们这些当老师的，自然是要照顾的。”

张峰摆摆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