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做饭千年，从未杀过任何一只鸡鸭，都是鬼差们帮我处理好，这次我居然……　　捡树枝的时候想着拿来防身，若是饿狼过来，必定拼死一搏，可刚来我来不及细想，眼看着饿狼扑到了那年轻人身上，我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毕竟不是我原本的身体，此刻我浑身战栗，腿部发软，可双手还是握在粗树枝上。　　“雁儿，”爹娘和雁儿冲了过来，娘把我抱在了怀里，我才恢复了神智。　　“嗷呜”一声，林间又传来了狼叫，这次是两只。　　这两只狼比刚才那只还要瘦小，被狄大哥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很快打死。　　“狄大哥，狼肉……可以吃吗？”

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以吧。”

不等狄大哥回答，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我们饿了很多天，吃的一直都是饼子野菜之类的东西，现在终于看到了肉，就算有毒也想吃两口。　　几个年轻人抬着死去的饿狼，在狄大哥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屋里。　　几个妇人处理狼的尸体，娘也去了，我和珂儿坐在一起。　　珂儿靠在我的身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薄薄的嘴唇扇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　　我摸着珂儿的头，终于，他开口了。　　“你……不是我姐姐。”

我心跳忽的漏了一拍，笑道：“我不是你姐姐是谁呀？”

珂儿摇摇小脑袋，“你好像又是，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能是这场饥荒让我变了吧。”

珂儿点点头，又往我怀里钻了钻，什么都没有说。　　这间废弃的屋子里什么都有，几位妇人将狼处理好后交给了男人们。　　他们正好捡了一堆柴火，准备烤狼肉吃。　　很快，肉的香味传来，所有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狼肉，不住地舔着嘴角。　　我看着那狼肉，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好想立马吃一口啊。　　忽然想起刚来地府时，我还是个小女孩。　　阎王拼了命的对我好，什么好吃的都先给我吃，黑白无常和孟婆婆也是，得了什么宝贝和吃食，都要第一时间给我。　　那段时间我吃的东西都是荤的，鸡鸭鱼肉变着法的吃，导致我那时候一看到肉就想吐。　　有时候阎王他们给我做好饭，我都会偷偷倒掉，或者喂忘川河中的鬼。　　现在想想真是不知好歹，干嘛不吃呢？　　狼肉的香味原来越浓，终于烤好了。　　狄大哥让其他两个小伙子帮他分。　　现在我们一共有十九个人，每个人能分到很多。　　“小武，你的这两块分的不均匀啊。”

一个年轻人说道，他叫做阿潘，“一块大一块小，你不会给自己分的大吧。”

“怎么可能，你别血口喷人！”

小武生气的说道。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心里有鬼？”

“你放屁！”

“你俩干什么呢？”

狄大哥严厉的说道，“都是相依为命的同伴，这么不依不饶干什么？”

“狄大哥，是阿潘先开始的！”

“他给自己分的多！”

狄大哥无奈，“多的那块切下来就好了，大家都别争执了，吃了就睡觉，明天还要赶路，省些力气活命不好吗？”

两个年轻人终于闭了嘴。　　我们家分了四块肉。　　爹把其中一块分成了四块，我咬了一口，柴柴的，不好吃。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娘咬着狼肉，竟然有些咬不动，她脸色白可怕，微微喘着气，像是呼吸不过来。　　“娘？”

娘抬头看我，“怎么了，雁儿？”

“我这里有一把小刀，你切着吃。”

娘笑着点点头，接过了小刀。　　就算切成小块，也有些难以下咽的样子，我不禁想到了白日里娘差点晕倒，该不会病情又严重了吧。　　窗外风声呼呼，刮的小破门摇摇欲坠，今天没有下雨，可天气更加阴沉，光线昏暗，温度也比平常低了几分。　　“咳咳。”

屋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大家都被病痛折磨着，我的头也昏沉的厉害。　　夜晚，大家都挤在了一起，有人不安的翻着身，大多数都蜷缩成一团。　　每个人睡得都极不踏实。　　我抱着珂儿，娘抱着我。因为头昏沉的厉害，我很快睡着了。　　不过睡得不深，但也不愿意动一下，就想安安静静的躺着，什么也不做。　　终于，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不知道下午还会不会下雨。　　我的头还是有些晕，动一下就难受，“还是躺着吧，等娘叫我。”

珂儿也在我怀里睡着，怕阳光刺眼，我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只听到珂儿小声嘟囔了什么，又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每个人都不愿意醒来，小破屋里一片寂静。　　“咳咳。”

又有人开始咳嗽了，幸亏娘没有咳嗽，病情应该好了一些。　　狄大哥的声音更加沙哑，他语气不似平常那样有力，低低的说道：“大家，快起来了，估计今天就可以到北阳城。”

没有一个人动身，只听到有人突然说道，“狄大哥，让我们歇一歇吧，大家……都累了。”

“好。”

又是一片安静。　　这样躺着多好啊，没有平日赶路的辛苦，不用担心接下来吃什么，也不怕一直走不到头，就这么一直躺着，躺在娘的怀里，抱着可爱的珂儿，一动不动，多好。　　半晌，终于有人动身，他推推旁边的亲人，“弟弟，起来了。”

是小武的声音。　　“弟弟？”

怎么和茶儿叫奶奶的方式一样？　　“弟弟！”

小武急了。　　“弟弟，弟弟你醒醒啊！”

小武大声哭着，他不敢接受眼前人已经走了的事实。　　我内心生出一丝怜悯，逃荒路上就是如此，随时都有人死去。　　很快大家都开始叫身边的亲人，顿时，小破屋里传出阵阵悲痛的哭声。　　“娘，娘你醒醒！”

“小羊，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哥哥，哥哥！”

……　　这一晚上，居然有这么多人离去。　　我内心轻叹一声，他们真可怜。　　狄大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口中喃喃道：“怎么……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第一次死了这么多人，作为队伍的领导者，狄大哥无法接受。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可惜。　　终于，狄大哥恢复了情绪，低低说道：“大家，吃点东西动身吧。”

我撑着身子慢慢的起身，爹娘和珂儿还没有起来。　　我用手碰了碰娘，“娘，起来了，爹，起床。”

爹眉头轻皱，说了句好。　　可娘还是没有回应。　　我使劲拍拍脑袋，头昏的厉害。　　“娘，起来吃饭。”

娘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