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峻曾是那么的宠爱她,他亲近她,顺着她,欣赏她的心思,听她的安排,尽一切可能给她提供各种物质上用钱上的便利,位置上的荣光。 她曾经想象自己离开他时,他会如何心痛,如何地恳求她留下。 她曾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即使不正常,即使是假之以权,即使不可能有未来,可是被人照顾,他带给她如此光彩,那宠爱和娇纵令人心醉,为什么要拒绝快乐的感觉呢?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竟然发生了。 而且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快,他的心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他的态度又是那么明白而决绝。 叶峻说:要不你先回国?看看有什么工作找找看。 在叶峻身边已无数次见过这种场面的致瑶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手段竟会用到她身上来。 她给叶峻打电话,电话已打不通。 叶峻本人也已找不见, 致瑶终要离开回国,她对叶峻躲着不见她无可奈何, 她对付不了叶峻的躲,也无法一直留在此地。 这里是非洲,肯尼亚。 接连几天,致瑶都在楼下的小食店露台吃午饭,露薇看到她脸色苍白,脸上掩盖不住苦涩黯然的神情,瘦小身板仿佛失去了青春活力,麻木钝然,身上的衣服也一下子宽松了,上衣后背和裤子后面皱巴着,但她已经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了。 她单纯懂事,善良自律,自觉又上进,但是她只有24岁,刚刚初入社会,稚嫩的像个小女孩,终究驾驭不住突然加到她身上的特别的位置和权力。 她受到叶峻和Phenix影响,她学着变得像叶峻一样强势,象Phenix一样冷漠生硬,冷淡势利,但是那样终究违背她的本性,她做的不好,也做不到那样。 即使假装强势板起脸孔披起锋芒,她始终没能够狐假虎威,颐指气使,也招架不住或真心或假意或别有用心的逢迎。 说到底,她不过只是个温顺又努力的小女孩。 她温柔、细腻、隐忍,体贴、羞怯,她是一个腼腆的连内衣都不好意思晾在外面的小女孩,像绵绵软软的棉花糖,轻柔、甜和。 叶峻喜欢致瑶的时候是真心的,叶峻曾是真心的喜欢致瑶。 虽然从未考虑过结婚。 当他更加狂热的喜欢转移到美惹身上时,他对致瑶也是愧疚的,真心地觉得对不起致瑶。 但是他毫无约束,致瑶也无力反抗。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他, 所以他不能违背自己现在目下新的真心,他喜欢美惹,美惹令他心神荡漾,魂不守舍。 而且美惹也不允许致瑶还在这里,即使只是工作。 他只能让致瑶走。 虽然叶峻和美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致瑶只能离开。 离开肯办,离开内罗毕。 致瑶有怨恨过他们吗? 抛开工作环境,仅从情和性的方面,要站在道德高点,谴责那两位吗? 爱情真的唯一,爱情真的需要坚贞不变吗?爱情不是虚无空缈的感觉,爱情不是空悬的不接人间烟火的空灵存在。情感生于心灵,但是时时日日生长附着于丝丝息息生活之中。 对忠贞的要求和规定是一段压抑欲望的历史。世上本没有贞操这个概念,这是愚蠢世人的创造,以约束需被约束的人。尤其是女性。可能也包括男人。可是这东西造出来之后,以之为刻板教条,对女性逼迫日深,令多少女人一生孤苦难言,无法快乐幸福,以至心理扭曲,竟至将鲜活健康的生命害死,不知所谓。 身体的忠贞只是一个可以看见,可以量化的实形标志,然而压抑欲望代价巨大,任何对身体的摧残,和对欲望的对抗,都没有意义。实际上,生命中太多事情跟身体的忠贞没有必然关系。那似是以感情出发心底的终极期待,身体的缠绵缱绻增添感官欢愉,心意融合,然而其实它却不过是内心感觉的外表现形式,是感情的锦上添花而已。 性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心伤的,真正令人黯然销魂撕心裂肺的是心与心之间的变迁、远离与冷漠。如刃抵心。 叶峻爱他的妻子,美惹爱她的丈夫。对于某些人,他们不用身体的忠诚作为什么爱情忠贞的保证。 这个逻辑是否陡峭到垂直。以致四面孤悬。 有忠贞限制,可以指责对方没有遵守,接受约束,冷酷的是死的框条自己也无法突破。 没有忠贞,有了自由,对方离开,后果自己承担。 冷漠的是变化的人心和真实人性。 有没有更好一点呢? 只有悦已永恒不变。 如何合理使用个人的身体和重新认识这个问题在我们的时代将会有新的讨论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