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感觉自己有些拘谨,想尽量放松一点,她往中间坐了坐,但是沙发又宽大又软,似乎人整个要塌进去,她又挝回来坐到沙发边上,暗暗疑惑这种沙发不知道该怎样坐才比较合适,舒服自然而且还能维持仪态和端正。 酣畅正在进行鼓动:我们在钱上还是很不错的,奖金很高,去年有个人光年终奖就有五十万,那是我亲自签的字。 酣畅的话和口气都很有鼓动性,而且选点也正,正是DD一贯的调调:工作就是为了挣钱,分钱激励工作热情。 露薇“哦”了一声,心里暗暗地想:你们代表处几百个人,得了50万的只有那一个吧,并不是个个都能挣那么多。我看我就够呛。但是感觉令人好受鼓舞啊。 露薇一直不大说话,酣畅看看僵硬紧张地坐着,扑闪着眼睛,有迎合他但是很少说话的露薇,似乎是要安慰她,于是有力地说:熊哥说出来的话,我不能让他掉到了地上。 这句话讲得好,讲得真好。像男孩,像男人,大气,豪气,又够硬气。虽是他随口讲来,但是露薇整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句话了。 这句话,足以让你听见它就会喜欢上说话的人,想到他就想起这句话,想起这句话就不会忘记他。 这是一句关于一个人的Memory Key。 有的人天生自来容易被人喜欢,所谓的偶像便是如此。 但是这句话下面的意思,露薇的心思瞬间闪跃到了那里,酣畅的脑反应显然是同步的,因为他又说: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太太给我买的。 露薇心里的暗笑和温暖贴心各参一半,或许因为两人年纪相近,酣畅此时的心理她感知地清清楚楚。尚保留青涩羞耻。真挚年轻与堕落中年之间,他正行至中途。 露薇想:切,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不是张扬自信得很吗?这会竟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一群现代精英,读书很多,道理更明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有什么违背和风险,纵使高新行业,纵使现代感极强,即使清楚那一切不过是感情陪伴,即使可以将这件事提炼为毫无感情的性器官的交合以及源于生物学角度与理性无关的性欲望的发泄,无关乎婚姻与道德,即使远在异乡,但是中国传统道德的底线在那里,谁也不能漠视,也不能无视。 酣畅是露薇熟悉的那种通信男生,像风木叶一样温柔多情。但是太多情太体贴,以致变成对女人习惯性地迁就呵护。同是通信人,带着天生的心有灵犀,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感觉。 露薇看了看他,口中似乎涌出无数个可以把话接下去的角度和方向,但是她不知道该说哪个,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他。 酣畅其实是个随和的人,此时他甚至想跟她随意地聊聊天,露薇感觉到他的意思,但是她感觉自己有些呆傻,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也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 半夜十二点多了,她的脑子似乎根本不在转动。 酣畅终于没能跟露薇愉快地聊起来,他站起来说:我去打球了。 临走又向她补了一句解释:整天打牌,打得都快吐了。 露薇也站了起来,对他笑笑。 以安排酣畅和露薇见面为目的的打球很快结束了,熊童送露薇回日出。 虽然已是半夜凌晨,露薇粉面泛霞,双目流波,自己与一个已婚男人的不正当关系曝露于另外两个大男人面前令她很不好意思,但是她为熊童愿意为她这样做而心生柔情。 熊童说:事还不一定呢,别高兴太早。 露薇说:我知道。 熊童摸了摸她的头说:早点回去睡吧,后面的好好准备。 酣畅对露薇的评价很快反馈回来了。熊童打电话给露薇说:酣畅说你反应有些迟钝。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令露薇感觉刺心,虽然她知道酣畅说的是真的,用的也是通信人经常使用的准确切正清晰直接的方式。直击真实,追求精准。他们不屑无聊粉饰。 酣畅跟叶峻喜欢老实木吐的人截然不同。 自从听到酣畅知道她的存在之后,露薇心里就在隐隐地担心酣畅会找林曼问关于她的事,她想起往日跟林曼似乎总不太和谐的相处,便不免有些心虚,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矛盾,而且事已至此,担心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心里也在侥幸:万一她顾念一下旧情呢,毕竟大家都住在一起一场。 但是露薇的预感再次对了。过了一天,熊童打电话给露薇,电话一接通,熊童上来就问:你跟林曼关系怎么样? 露薇说:还行吧,就那样。 熊童说:她说你人很不好。 露薇心中的薛定谔猫“啪”一下验证为死。 对林曼有些愤懑,但也很无力,究竟跟酣畅亲近的是她。 而她此时处在任由别人评价鉴定的位置上。 她又不能跑去跟酣畅说她的不好。她什么也不能做。 感觉都有些麻木。 酣畅还在继续了解露薇。熊童对露薇说:他说你们公司的人说你英语很好。 露薇大大震动了一下,问:还有其他吗? 熊童说:没了,只说了英语好。 露薇进入AA只在肯办工作过,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并不显眼,要打探任何有关她的信息。只有肯办内部的人才可以了。 酣畅问过肯办的人露薇怎么样,露薇看向熊童,熊童正在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霎时间彼此心领神会: 肯办里有酣畅的内线。 而酣畅甚至都懒得隐藏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