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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网游时代来临与死而复生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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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3年,在浩瀚宇宙里一颗名为地蓝星的庞大星球上,某个深藏地底的实验室彻底攻克了“核心计划”中最关键的脑解析连桥技术、终结了地蓝星长达二十年的技术停滞。这样惊天骇人的突破,原本只会永存于黑暗的角落、默默起到它应有的震慑作用,可是,就在某个原本平平无奇的早晨,它,却振动了整个世界。同年2月,众国忽引新闻、自媒体等诸般渠道,在同一时间联合宣布:未来,将会以华炎国为首,出版一款大型虚拟现实网络游戏,拟名为《碎梦浩劫》,甚至开源了游戏主要依赖的脑解析连桥技术、详尽给出了其拟定用途,大肆保证其绝对的安全性。虽至如此,当是时,众人仍然以为这是首领们的玩笑、觉得荒诞莫名,少数说客也上表了质疑、谩骂,乃至做长篇大论的控诉,可是,官方对游戏的态度,竟然是认真的。客服时刻在线且负责、各聊天软件的重要位置每日推广、再加上游戏官方网站包揽近乎所有正经的认证、证明,且宣发无微不至,于是,这款游戏很快便消除了不利的“谋财害命等论”。又随着权势代表和多数年轻人的支持、长辈的理解,最终,从设计之初就始终保持绝对优秀的《碎梦浩劫》占据了人们日常的大部分时间。而至今,也的确没有哪位学者能够找出此技术的直接危害、也没有哪个抛出恐论的媒体能够证实他们的悲观——只是,许多人心里都明白,一款“显然会耽误很多事”的游戏既然能得到这种程度的支持,背后必然隐藏着可怕的秘密。在绝对力量的推动下,抗议这款游戏的声音数月内就被悉数淹没了。《碎梦浩劫》不仅没有夭折,反而借助神秘、完美愈发深入人们的生活,也因此,它的优点也被逐渐发觉,变得愈发摄人心魄。比如,据开发团队称,《碎梦浩劫》将从微生物开始逐一构建,最终形成一个比地蓝星都大得多的、具有“独立文化和无限发展可能性”的魔幻世界,当它的服务器开启时间线后,会实现完全的自运转、只有玩家与玩家的某些互动(如玩家复活、好友远程交流、比武大赛、部分游戏副本等等功能)可由管理员、运维等添修。当世界形成并拥有时间后,便能将人的精神同步投射在开放的虚拟世界中了,这等同于是让人“穿越到了异世界”,并且,就算是普通版的精神同步机也能制造高达98%以上的真实度,这让大多数人都有了公平感;又比如,《碎梦浩劫》预计在2038年免费发售,每位主观上愿意提供自身“用以绑定个人身份”的头发给华炎国的子民,都可以在公测前一月内领取游戏的通行证——那是一种在宣传片及展览会上都有细致图片和模型的、似乎像精巧头箍的精神装置,开发团队亦有如此介绍:“游玩者只需戴上游戏头箍,按下中心的开始按钮或在心中说一句“开始”,游戏便会启动。”

而,制造《碎梦浩劫》的最终目的,似乎正显示在游戏宣传语中最亮眼的标语上,即:体验“新的人生”。……早在三年前,这场狂潮就有了端倪。2030年2月,地蓝星的最强势力华炎国与一颗名为地球的星球成功建立了通讯。一番交流后,地蓝星收获了地球“最优秀的文化和艺术”,而地球则得到了地蓝星的“脑细胞开发科技、微生物修复技术”等。古怪的是,两颗星球始终没有产生任何芥蒂,甚至实现了网络共联、让不同星球的人们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相互交流了起来,地蓝星为此掀起过一轮文化狂潮,那时,满大街都是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就连老大爷都戴上墨镜吐几口“外星语”。地球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实在让人们沉迷膜拜,皮影戏、刺绣、美食等等也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沁润了人们干枯的心。有太多的新东西可以尝试了,华炎国的大多数人从此不在安分守己、如机器般的学习和执行日常工作,而是总想着搞新奇、做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事,甚至主动花费大量的时间维持饮茶、书法、打篮球、驯养宠物、自研等地球那边的活动,因此也真正盼望上了可以实现“真人对真人”交流的《碎梦浩劫》,毕竟,地球那边的人类也是会玩这款游戏的。当然,大家最为期待的无疑是体验《碎梦浩劫》中容纳了地球绚烂历史的各种文化产物——比如他们最喜欢和跃跃欲试的角色职业有华夏的道士、侠客、剑仙、符篆阵法师和西方的吸血鬼、盗贼、骑士、精灵等等,还去深入了解了地球那边的相关代表人物,如德古拉、阿尔萨斯、阿萨托斯、赫拉克拉斯、盘古、女娲、齐天大圣、吕尚等等传奇的存在。可以说,如今的地蓝星已经离不开地球文化、也离不开《碎梦浩劫》了。到了2035年,游戏官方的5D资料片放出。周知,《碎梦浩劫》的世界是在一颗名为“古星”的星球上。这颗古星,表面积有地球和地蓝星加起来的约64倍大,所以,即使地球和地蓝星的大陆已经一比一大小完整的“复制”在了古星上,也不过其小小的一隅而已。游戏的流程,大概是在新手村练到十级,而后才会登上两个星球所有国家各自地域相对应的主城、乃至六十级才能前往的帝都,背景则为简单的联合军对抗邪魔、怪物之流。这款游戏的升级方式是击杀敌对怪物或触发随机事件,以及正常些的做各种NPC任务、完成部分成就。当玩家的经验值达到当前阶段上限时,一般会强制升级,每升一级则全属性自动增加些许并可以获得更多的可分配属性点,让玩家可以自由规划发展的方向。可想而知,这样的游戏流程必然是十分漫长的,对于地蓝星上的人,虽然每天平均空闲时间多过地球三个小时,但大多数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够体验新鲜文化、热血战斗,以及用合理的游戏时间放松心情、度过河清难俟的空闲期,所以科技、文化以及日常生活仍会占据他们多数的时间;但在地球上,据说各个交易所都有筹备现实货币和虚拟金币的兑换通道,很多普通网民、主播、明星也都想从中捞上一笔,甚至有职业玩家打算一天就睡两个小时也要在游戏里面冲级。对于智能自动化生活也已经全面普及的地球,人们不需要像昔日那般用劳力维持生计,连足不出户都可久活,所以,能带来更多刺激感的《碎梦浩劫》尤为被他们看重——各个网络空间,无数关于该游戏的讨论已经催生了相当多的二次创作、攻略和猜测,甚至,地球上除了匠心独具的游戏公司,其它的几乎都迫不得已提高了游戏福利并增加了大量实惠礼包以提高玩家黏性,一家龙头据说还试图短时间内复制一款《碎梦浩劫》呢。现象级的伟物即将出世,也许不少固步自封的人心中都有了被洗牌的担忧。就这样,地球的《碎梦浩劫》也已经在时间的流淌与沉淀中化作了人们傍依和寄寓的“改变人生”之希望,大家想象着美好的新生活、新大陆,想象自己能够依靠绝对公平的方式克服阶别鸿沟,成为人上人。怀揣着不同的集体目的,两个星球的人类都期盼着游戏出世的那一刻。……若干年前,在遥远宇宙内的一颗名为地球的行星所在的太阳系中,一架飞碟形状的宇宙飞船正停泊在零下两百多摄氏度、气压极低的冥王星冰川上。满是破损的飞船里,两个人形生物正观测着地球上的生灵,在等待期间,他们阅读着由最后贤者给出的预言。虽然预言已经成真了,贤者也没来得及给出解决办法,但,总要从预言中窥见些什么,至少得避免最坏的结局。…“XXX,解析完毕,语言转换成功,当前语种:华夏语。”

这是多么漂亮的文字和语言啊,可惜。少年人形生物默然叹息着,他的动作十分缓慢。一旁,年长的人形生物催促:“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赶快找到合适的人柱吧。只有这样,这些星球才有一线生机。”

“已经提高能源投入了。师傅,他…真的没救了吗…”“所谓“邪君”,本就代表寰宇至恶。那样的存在,不能用道义、思维去衡量。况且为何不首先同情所有已经牺牲的同胞呢,别忘了你还是你那颗星球上唯一的希望和血脉。我们受到的灾难不能再继续蔓延下去,牺牲小我的意义,是为了整体能够延续。”

“…师傅,找到合适的人类了,是这位女士,已经显示在屏幕上。”

“下等宇宙里竟然也存在性别之分么。不适合带上她,改造完便归还罢,以后她若有所成就,方可考虑。”

“是,已经为她修复机能、记忆之芯也植入了,当前的生命状况,良好。”

“立刻去下个低级文明,这一次,必须让邪君永远消失。”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些奇幻的景象。可是,明明已经被夺走了所有的温度,与冰冷融为了一体,为什么身体会被“点燃”、如同野火在血管里肆虐呢。“啊!”

地球,至冬时节,凌晨三点,一个身体薄弱的女孩蓦然从黑暗的雪地下睁开了眼睛。她的体内,正有热流在源源不断地扩散到四肢百骸,因此,紧贴着冰雪的皮肤不仅没有丝毫瑟缩、还活力充沛地向外冒出着热汽。恢复知觉,用了许久的时间伸展身躯后,女孩下意识集中力气,猛地从埋葬似的、一臂之深的人形雪坑中顶雪而起,茫然立在了寒风呼啸、雪花飘摇的乡村街道中间。陌生的建筑,未知的天地。行道路灯照耀孤光,周围没有一个人。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自己,又在干什么?想要思考起来,脑海回应似的连续蹦出了些“陌生”的身影,可当她试图回忆与这些影子发生过的事时,大脑却被猛拳击中般巨痛起来。“好疼!”女孩掐住额头蹲下。她的眼泪化作冰条、封堵住了泪腺;她的呼吸愈发沉重,直到吐出几口黑色的血。而后,记忆的碎片再度搅动神经、旋转出连绵不绝的蜂鸣,回忆过去,就如同拔起紧紧镶嵌在脑袋里的楔子,恐怕只有不断陷漏、磨出零屑的晦暗物质,才能拼接思维的通路。在这个过程中,女孩几次昏迷。“…我原本在…街上走,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

风雪路途中,一切都已在美丽的幻想中终结。她早被夺走了所有的温度,这才是真实…才对。是的,她怎么可能会再度苏醒呢。雪地中的女孩用手掌心接住一片雪花。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理解…好害怕,但是,在意识断开之前,最后闪过的是母亲哭泣的面容。一直以来,自己多么希望能够向可怜的阿妈报恩啊,她那么的辛苦,可自己,总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在雪里呆了那么久都活了下来意味着什么、将来又得带着这个秘密怎样生活,一切都太过复杂,未知让女孩如同被无形的大锁镇压,她,攥紧肉体实质存在的知觉,环顾着冷寂天空,抽噎着。渴望见到阿妈、想要一辈子呆在阿妈的身边、想要帮助她解决负债难题,却又害怕,怕犯下的错会让大家讨厌、怕见到他们冷漠的脸。寒风吹散长发,卷起雪绒下昔日的残破回忆。数月前的开始,一个男人盯上了女孩。之后,那个“男朋友”用自己的浪漫方式表白、长期努力着,于是女孩觉得,一直拒绝的自己对不起他,便在某一天勉强答应了。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后,恶狼脱下了羊袍,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支配她的身体,但是,女孩一次次劝说着狼、表明只要等到长大以后就可以配合了,然而,在校园中的“尊严”和“安宁的权力”已给了他、恶狼已经掌控了女孩的软弱之心,急迫的狼开始扇耳光、辱骂、殴打、威胁,为女孩灌输她是一块废弃物、毫无人生价值的观念。她已经遗忘了,为什么自己要忍耐长达三年的时间,或许,是还想看见狼最初的温柔微笑吧?成绩已经不再拔尖、阿妈的脸上已失却了笑容,她,怎能忽视这些?曾几何时,最后一次争执,狼撕裂了她的补丁衣裙、撕碎了阿妈为她缝的麻衣,于是,女孩终于不再妥协。风雪交加的夜晚,她消逝在了尽头。…徒然,街道的尽头亮起的光芒击碎了这些缠绕着的痛苦记忆。女孩盈满冰冻之泪的眼睛,映照出了遥远深幽的黯淡星芒。“找到了!喂!!这里!”

“在这儿!都快来啊!”

“天呐,孩子没事!”

保安制服的大叔们,街坊邻里的朋友们,还有母亲,都在声声不绝的呼喊中来到了她的身边。阿妈的眼睛被冻得都睁不开了,但她一遍遍呼喊着“孩子啊”,用宽大的双臂保护了女孩。关切着自己的大家也都喜笑颜开、互相拥抱和鼓励。他们,是多么的好、多么的善良,为何自己却自我物化、为报答别人的“努力”而辜负了真正的亲人呢,明明一点感动也没有、只是不想让他什么都得不到…啊啊,我要重新回到阿妈的身边,我要一辈子照顾她,再也不和她分开。母女二人在众人护送下平安归家。谁也不希望一个未来充满可能性的美丽少女夭折在“心怀鬼胎的恶人”手上。深夜,当女孩终于在母亲的怀抱中安睡之时,那已嵌入她脑内的奇怪芯片也同时冷却、不再刺激身体。第二天,龙滢月在阿妈的背上和大家作别。一位母亲和她的干女儿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八年过去了。二十岁,已一幅绝世美人体貌的龙滢月正戴着科技感十足的《碎梦浩劫》头箍,冷着脸按下了那按钮。家中,阿妈房间的门已经五年都没有打开过,里面的东西就这么一直被尘封着。而在少女的闺房,有一架轮椅,有一对拐杖,馨香的书桌还上有一沓被摆放端正的欠款文件,其上最后的截止日期,在2038年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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