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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马长老:“你进去吧,你爹在里面等你。”苏见星看了他一眼。 马长老:“怎么了?”
苏见星:“……算了,没什么。”
几句腹诽之词,也不必说。
马长老:总感觉这丫头是想骂他。 苏见星掀开斗篷,望向那黝黑的洞口, 深深吸了口气:“我进去了。”马长老催促:“去吧去吧。”
苏见星没再犹豫,缓步走进山洞中。石门在她身后缓缓落下,但山洞两侧的石壁上一盏盏昏黄的灯光不点自明一直向前方延续。 她顺着灯光走下去。那是一条极长的通道,向斜下方延伸,弯弯曲曲,好似迷宫。 苏见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跨过尽头那一扇拱门,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处顶壁高约数十丈,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山洞。 回想刚才走过的那一条蜿蜒弯曲的通道,她推测,此刻应是在山腹中。 山洞中光线倒也不算太暗,至少能叫人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最中央的地面摆着一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人,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苏见星站在通道的尽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蒲团上的人。 他紧闭着双眼,披头散发、胡子拉碴。怎么都没办法和她记忆中那个沉默、严肃却满脸白净的男人影像重合到一起。 这人是曲故风吗?怎么那么不像? 有那么一瞬间,苏见星以为马长老驴她。 正盘算着要不要离开,蒲团上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在看到苏见星的一刹那恍惚了一下,喃喃道两个字:“挽娘……” 苏见星想要离开的脚步便是一顿,站住了。 她有点惊讶,没想到会在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挽娘,苏挽,是她阿娘苏氏的名字。但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还是在收拾她阿娘遗物时找到的那一份婚书上。 她转头看他,四目相接时,他陡然一惊:“不、你不是她。”
旋即,他浑身一颤,紧闭双眼,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苦楚。
半晌,那颤抖止住了,他重新睁开眼。不过此时,眼中的清明已然消失不见。 那双眼中黑沉沉的,看不见眼白,黑气和血气交织,其中似有无数的东西在翻滚。 确实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你不该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了苏见星许久,久到她以为如果自己不先开口或许他们会就这样沉默对望到地老天荒时,他的口中响起一道粗嘎嘶哑的、充满压抑的声音,若不仔细分辨都不一定能听出内容,那声音更像是野兽的嘶鸣。
苏见星觉得自己脾气一向还算不错,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地、此刻,突然就有些不爽起来。 唰地,脚尖转了个方向,向着那人一步步走去。她落脚很重,每一步鞋底落在地面声响的回音都要在整个山洞间回荡。 哒、哒、哒—— 她来到他的面前,在和他只有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半蹲着俯身对上那双眼睛。 “你不该来。”盯着那双在清醒和疯魔之间来回拉扯的眼睛,轻声重复着那句话。她的声音很轻,但依旧被山洞放大、拉长。
话音落下,她突然轻笑出声,目光却陡然犀利了起来:“两次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对方面前晃了晃,然后道:“这句话,你说了两次。”
“第一次,是六年前,我刚十岁,刚丧母,千辛万苦独身奔赴千里来寻你。”
她屈起一根手指细数过往,“那天真冷,我从天明等到天黑,终于等来了你。”
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止住那一股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汹涌情绪,继续道:“你说‘你不该来’。”
她睁开眼,认真看他,眼底已经蓄起了一汪清泉:“那一次见面,那是你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
说完,她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六年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你还是这句话。”
她屈起第二根手指。 “我也不想来。但是,我不甘心。”
她说着,那一汪清泉簌簌顺着腮边滑落,但她没去管,双手紧握着,眼底似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翻腾,眼神依旧紧紧盯着他。
“曲长老。”良久,似乎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苏见星才缓缓道:“我来圣元宗是想找我阿爹,我阿爹叫曲故风。他们都说你就是曲故风,但这世上重名重姓者不知凡几。你好像也未曾承认过什么。今日,我想问一问,你到底是不是我阿爹?”
曲故风眼中的黑红之气颤了颤,非常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翻滚着。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一脸漠然之色。 “阿爹,你怎么不理我呢?我是你女儿啊,你和挽娘的女儿啊。”
苏见星眼中的泪滑落的更快了。
听见那两个字,曲故风眼底的黑红之气翻腾更甚。 苏见星伸出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留出一双杏眼,微微向前凑过去:“阿爹,你看看我,看看这双眼睛,和你的挽娘像吗?”曲故风看着她,眼底到底多了些情绪,黑红之气慢慢淡去。 苏见星弯起了眼睛,问他:“她是这样笑的吗?”
他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却仿佛透过了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记忆中,已经快到淡到没有痕迹的脸突然浮躁在了脑海。那一双和眼前人相似的眸子也总是弯成这样的角度笑着。 只不过,那笑容是温柔,是包容,还有眼底透出的如同春水微澜、浅波荡漾的缕缕情意,含蓄,却又撩拨的人心神微动。 “不,你不是她。”
曲故风张了张嘴,终于道。
眼前的这双眼睛完美地继承了记忆中那一双眼眸的形状,笑起来也会弯成一样的弧度。 但是不一样,这双眼睛里笑是冷的,一切都是冷的。 这个认知让曲故风浑身发冷。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即将发生。 不,不可以,不要,不要说。 “我当然不是她。”苏见星放下手,露出整张面容。她的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冰冷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刺入曲故风的心。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