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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虹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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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宝殿不适合久留,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玹玗就匆匆离开侧殿。「弘历借修葺之名,封闭六宫和撷芳殿的密道入口,只留这间禅房下通往慈宁宫的密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这样做?」回养心殿的路上,北风在耳畔呼啸,却无法刮走曼君这徘徊不去的声音。在此之前,玹玗已经知道弘历和毓媞之间的心结,养母的恩情不能不顾,姨母的血债也不能不理。父母恩怨的孝与不孝刚刚了结,面对这几乎相同的情况,他也只能用相同的态度处理,所以他放过曼君就不止是顾及到弘昼的想法,也不仅是因弘时之死而心有愧欠,更多原因是想留下一颗怀恨的棋子,做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取人性命却不让自己的双手染血,弘历城府之深更盛雍正帝,但那又如何呢?玹玗唇边溢出轻忽的笑,她也并非什么纯良之人,岂会在乎这些。且她从小就学着揣摩人心,跟着霂颻的那段日子,此道又更为精进。弘历待她的真诚不是一言半语就能挑拨,但曼君的刻意之言也并非坏意,可面对那又一次的提醒,她却选择了闪避,天穹宝殿以后都不想再去。进遵义门之前,玹玗和李怀玉先绕到内御膳房张罗了宵夜,回到养心殿李怀玉又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弘历也不急着问话,让玹玗和雁儿先把衣服换回来,自己退到后室去。李怀玉关上前后室之间的门,才悄悄对他说,玹玗从天穹宝殿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对。“只是让你在皇上跟前研墨,怎么全身都是汗。”

碰到雁儿湿湿的掌心,玹玗忍不住轻声笑道:“皇上又不凶,以前常常来往兰丛轩,也不见你这般胆小。”

“那是对你和格格,我只是个奴才,岂能相提并论。”

雁儿可怜兮兮地说道:“而且我是冒充你站在那边,害怕你会被人察觉,又担心自己会被识破,现在心还猛跳呢。”

玹玗轻声一笑,说道:“我还希望你能露出些破绽呢。”

“贵妃娘娘为人也不坏,虽然是她设计气死哲妃,可永璜有他庇护不是也挺好。”

雁儿先散去自己的发髻,匆匆编成辫子,又帮玹玗梳头。“而且她一心向着皇上,和你也没有冲突,何苦为了已死之人跟她作对?”

“就算我不对付她,她也已经开始对付我了,还是在借娴妃之手。”

玹玗冷冷一勾嘴角,说道:“表面上看着她与我无仇无怨,可她的那张网中,都是和我有旧怨的人。”

鄂尔泰的二儿子继娶了佩兰的亲妹妹,高家和鄂尔泰一家就成了亲戚,而鄂尔泰的原配妻子又是和贵太妃的本家亲戚。佩兰能协助毓媞伪造遗诏,大事得成后,立刻借甯馨为挡箭牌,开始渐渐疏远毓媞,其行事滴水不漏,可见是个深谋远虑之人。鄂尔泰一党迟早会被弘历剪除,佩兰明白这是不可变的事实,但必须得想法子让鄂尔泰全身而退,才不会牵连到高家。玹玗和鄂尔泰之间的仇恨,弘历对玹玗的情感,让她深知玹玗不能留,所以早早就对荃蕙走出那步棋。玹玗活着,能帮她把永璜推到弘历跟前,建立日后争夺储君之位的根基。若哪一天玹玗死了,鄂尔泰倒台时,就少了个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之人,且和贵太妃有抚养弘历的情分,只要出面帮鄂尔泰说些好话,一切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而她由始至终都置身事外,非但没人能挑出她的毛病,还能在弘历面前留下不插手政事,不袒护亲戚的美名。“好像我和莲子都是被贵妃娘娘安排在乾西五所,难道是有什么用意?”

雁儿也觉出其中的问题,而且娴妃身边的余嬷嬷故意弄毁玹玗的两幅画,确有些莫名其妙。“这里可不是说事的地方,等回去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她们俩的声音都很轻微,但玹玗还是害怕弘历会听到,她和佩兰都在顾虑弘历的感受,所以佩兰选择把荃蕙当刀子使,而她则要毓媞那柄利刃。俩人在前室低语,弘历只能听到她们浅浅的笑声,反正看时辰离慈宁宫散戏还早,所以他也不催促,他坐在后室悠闲品着茶,眼底慢慢透出淡淡笑意,他希望玹玗的生活就如这样,在他的守护下,像上三旗的贵族千金般无忧无虑。可是玹玗却因为他,一步步走向宫廷斗争,这让他莫名的感到害怕。若他不是君王,可将她时时刻刻留在身边护着,而今他站在权力之巅,成为天下万民所关注的目标,他的羽翼下反而藏不住任何人,要她安全,又不放她离宫,就只有让她成长为能与他并肩而站,看得清前朝的波谲,掌控得住后宫云诡的女人。但这和他最初的想法却完全背道而驰,想要她简单快乐,可又不舍得放手,而把她留在深宫,又能给她什么呢?只有永无止境的后宫争斗……忽然,正殿门外的小太监高声通报:“娴妃娘娘驾到。”

弘历眸色一凛,起身快步走到西暖阁,坐在勤政亲贤的题匾下,随手翻开一本奏折。“臣妾参见皇上。”

荃蕙独自入内,陪她前来的秋月只能候在西暖阁门外。弘历微微侧头,冷眼看着她,问道:“你也不懂宫规吗?”

淡淡的一句,语气并无半分严厉,却冰冷的寒透人心。温室内,玹玗和雁儿对望一眼,都不由得轻叹,真不知荃蕙现在是怎样的表情。虽然按照宫中规矩,没有传召妃嫔不能擅自前来养心殿,但怎么说都是夫妻,这些日子久未相见,从慈宁宫到此又近,为表达相思之意而前来请安实属人之常情,就算不能和颜悦色,也不该如此冷漠对待。荃蕙窘色地抿了抿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臣妾知错,只是想过来请安而已。”

悄然抬眸,眼前这个气宇非凡的男人是权倾天下的君王,却也是她的夫君,可他们之间似乎从未有过郎情妾意的缱绻,即便是床笫之事都恪守着规矩。她被冷落了多久?是迁入承乾宫之前,还是弘历登基之前……居然久得她都忘了。以前弘历还是亲王时,就算不陪她用膳,不入她阁中安置,但隔三差五总能见着面。可从雍正帝驾崩之后,除了今天之外,就仅在大封六宫谢恩之日于慈宁宫近距离见过弘历一面,这么久以来没有关心问候也罢了,但为何连一个笑脸也不肯给她。“今日乃太后寿辰,你平时最知尽孝,现在怎么反倒不懂事起来。”

弘历将视线移回奏折上,漠然发下逐客令,说道:“已经请过安,你可以去慈宁宫继续听戏,或是会承乾宫早些休息。”

紫禁城内没有特定的冷宫,但红墙之内的每一所院落都有可能成为冷宫,于荃蕙而言,从她被封娴妃那刻起,承乾宫就是她的冷宫。弘历冷漠的样子玹玗也见识过,他真的可以做到当眼前人透明不存在,因而能猜到荃蕙此刻的尴尬,虽然她和雁儿的衣服已经换过来,却也不好出去令荃蕙更加难堪。“我就说皇上很吓人吧。”

温室内,雁儿贴在玹玗耳边说道:“只有对你和格格,才总是满满笑意,我在乾西五所的时候,从没见过皇上给娴妃娘娘真正的笑脸。”

“听起来是挺可怜的。”

玹玗露出怜悯的神情,转而又笑道:“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那是夫妻之间的事,咱们还是少八卦。”

“在乾西五所的那段时间,我觉得娴妃娘娘还好,可是她身边那个余嬷嬷坏心眼,你的两幅画就是她毁的,莲子也整日受她打骂。”

雁儿呢喃细语,轻叹道:“不知道莲子现在如何,东六宫平日我们也不过去,想照应都难。”

“事情总要一件件办,先安排了青露和汀草,再把莲子从承乾宫捞出来。”

玹玗淡淡一笑,求之不得余嬷嬷继续打骂莲子,她也好一举两得。“瑞喜在宫里的人脉广,明日永璜去箭亭练习骑射,你悄悄去找瑞喜,问他认不认识承乾宫的人,打听着莲子的近况。”

“好,我明天就办。”

两人嘀咕了半晌,却没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雁儿好奇地自语:“是不是走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玹玗也好奇,毕竟她和雁儿不能总躲着,于是悄悄拨开门帘探头窥视。西暖阁烛光明亮,弘历低头看着折子,荃蕙轻咬嘴唇立在一旁,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缓缓抬眼看着弘历,不甘心就此转身离开。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但她此刻出去,荃蕙的脸面还往哪搁啊!幸而此时内御膳房送宵夜过来,在明间候着的李怀玉也寻到了机会,上前来问宵夜摆在何处。“摆到后殿去。”

弘历没有起身,冷眼瞥着荃蕙,问道:“你还有事吗?”

“是。”

荃蕙蚊子般的应了一声,幽幽敛下眼眸,纤长的睫毛不停轻颤着,缓缓伸出手,递上一个绣金龙纹的荷包,怯声怯气地说道:“臣妾见皇上依然佩戴这那个旧的蟒纹绣荷包,所以特地绣制了一个金龙盘云荷包献上。”

“放下吧。”

弘历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道:“此等小事以后让你宫里的首领太监呈递就可以了。”

而荃蕙的言语和弘历的态度,却让玹玗微微一愣。又想起之前李怀玉所说,让她不用瞎忙,寝室看到的那些香囊与荷包,因为是甯馨和佩兰所缝制,弘历才会放在木匣中,置于衣橱里,但平日从来不佩戴。蟒纹绣荷包,难道是她当年拜师时,所绣的那个?这件事她自己都忘了,也从未留心过弘历平日佩戴着什么,竟不想区区一个荷包,他会留到现在。莫非他一直戴在身上……抬眸望去,却不经意的与弘历四目相对,一时间思绪繁杂难理,心怦然乱跳着。玹玗猛然松手放下门帘,往后退了一步,无意中踩到了雁儿的脚,雁儿又不小心撞上身后的黑漆嵌螺钿高脚香几,松柏盆景因此落地。温室里传出的哐啷声也引起荃蕙的注意,好奇地望向西墙靠北挂着锦帘那扇通往温室的门,然后又疑惑地看着弘历,心里多少猜到温室内的人是谁。“玹玗,怎么回事?”

弘历眉心一蹙,可声音中并没有不悦,反而流露出担忧。玹玗懊恼的一闭眼,这下梁子结大了,明天指不定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多话的罪名还得扣在她头上。让雁儿别出声,她低低应了弘历,才垂着头走出去,先向荃蕙行了礼,然后解释道:“回皇上的话,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倒高几,松柏盆景掉落在地,砸坏了。”

弘历轻声一叹,柔声问道:“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

玹玗摇了摇头,“但那盆景得传花房的人瞧瞧,看还能不能救得活。”

弘历淡淡应了,唤李怀玉进去打扫,又对玹玗说道:“准备了宵夜,一起去用些,免得你饿着肚子回去,太后又要责怪我这个做兄长的苛待你。”

荃蕙明白这话是在说给她听,在眼角泛出泪光的瞬间,对弘历微微屈膝,强压着满心的委屈,简单吐出四个字,“臣妾告退。”

玹玗望着荃蕙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觉得不是滋味,弘历对她也太绝情了。“想什么呢?”

弘历望着她,若换了别的女孩,恐怕会说些责怪他无情的话。“指不定明天养心殿的事情传出去,娴妃娘娘会以为是我多嘴。”

玹玗怏怏一叹。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仅此而已?”

“不然呢?”

玹玗浅笑着反问,“其他的好像与我无管,何苦多管闲事。”

弘历眸底的笑意加深,轻轻在她脸颊上拧了一下,拉着她往后面寝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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