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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愫意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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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进入寝室内。而乐姗早起张罗了早点才至正殿,可秋荷和小宫婢彩鸢还靠在门框呼呼大睡,她怜惜这两人守夜辛苦,不忍她们因失职受罚,所以悄声把她们拍醒,可两人睁眼后却是一副宿醉模样。与此同时,寝室内传出惊呼,乐姗推门进去,毓媞不让其掀开床帐,却下令把秋荷和彩鸢锁起来,之后才告诉她床尾出现画卷。“老奴入室内检查过,并未有可以的脚印或痕迹,此事说来身为奇怪。”

于子安落下结语,想了想又道:“且昨晚是老奴在窗外上夜,若人从正门入内,必定逃不过老奴的双眼。”

毓媞抬眼看着玹玗,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看?”

“太后,你知道我从不信鬼神。”

玹玗微微敛眸,怪力乱神之说必定会引起毓媞的怀疑,所以一开始她就要让毓媞去查人,只不过要按她的步骤进行。“想必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说不定幕后还有高人指使,拷问那些守门的内监其实无用,能在宫里高来高去的人不在少数,不如先查查昨晚负责慈宁宫的侍卫?”

“问过了,都说昨夜安宁,未有异常。”

将秋荷和彩鸢押去廊庑关起来后,于子安就查问过慈宁宫侍卫,可他们的答复是三宫、三所一切如常。玹玗在心底轻叹,还是弘历行事周全,早料到于子安会人人都怀疑。“东西廊庑、大佛堂、还有慈宁宫的各处门窗可查探过,有无什么奇怪的痕迹?”

“东西廊庑和大佛堂都已详细检查,老奴并未发现异样,这慈宁宫没有太后的旨意,老奴不敢带人擅查。”

听玹玗如此细问,于子安的眸色渐渐柔和。“太后既称是丢了东西,那不如让我和童姨在殿内查看。”

玹玗主动提议,乐姗虽深得毓媞信任,但心思城府却浅,要在她面前玩花样很简单。东稍间窗闩上的问题迟早会被发现,所以在计划里,此破绽会由她亲自揭露,这样就可保住暖炕下的密道,留足够的时间给弘历从密道内将入口封死,因为她相惜,弘历留下的密道绝不止天穹宝殿通往慈宁宫的这条,乾清宫和奉先殿这两处的密道入口定然还留着,只是瑞喜无法前去查看。能在慈宁宫窗闩上做手脚,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这一点毓媞心里清楚。且今日盘查宫内的奴才是以丢东西为借口,就算想继续调查,也只能暗中进行。玹玗这么做并不是把嫌疑退到弘历身上,而是把这池水搅浑,皇后、贵妃、康熙帝遗孀、年希尧、曼君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但越是往下查,所有矛头都会指向鬼怪。秋荷和彩鸢整整被关了三天,期间玹玗去看过她们一次,之后这两人咬死夜里见到白影在殿内游移,她们都是被吓晕过去的。最开始只是玹玗的暗示,可说着说着就连她们自己也相信真是有鬼,且这两日陆陆续续传出有奴才看到有鬼影在慈宁宫走动,毓媞也每晚做恶梦,就连在大佛堂礼佛,都能听到孝庄太后指责她谋害皇嗣,乃十恶不赦之徒,不配尊为太后。这一切并非幻觉,弘历安排许方伪装成侍卫驻守在慈宁宫,彩云天戏班的男人中,以许方的功夫最好,且还有一项特殊能力,那就是腹语。所谓“腹语”并非用腹部发声,而是唇齿不动,用舌头来讲话。其实江湖卖艺的戏班人几乎都会此招,不过许方算是佼佼者,他使用腹语时还能模仿人声。虽然他没听过孝庄太后的声音,但目前的宫中也没有多少人听过,只要以模仿沉稳的女声,吓唬一个被致幻药所影响的人,还是绰绰有余。其实毓媞早就噩梦连连,被鬼神之说折腾了几下,精神日渐衰弱。这几天玹玗都留在慈宁宫,只让雁儿带话给李怀玉,说太后抱恙她必须在近前伺候。而慈宁宫传出物件遗失,殿内窗闩有问题的第二天,弘历就以玩物耽安为由,罢了年希尧的官。虽然慈宁宫窗闩确实是年希尧派心腹动的手脚,但早在弘历登基之后,他在内务府的实权就逐渐被架空,营造司的事务表面已不插手,此事又做得隐秘,弘历不应该会知道,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将他处理掉而已。当年与霂颻同盟的旧人,除了瑞喜之外,全已被弘历剪除。日前弘昼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专门前往玹玗的小院,只是隐晦的暗示,内务府少了年希尧,但是有他在,玹玗想做什么跟他讲就好。玹玗听得明白,也想得清楚,所以没有半点抱怨,更不会和弘历置气。年希尧离宫当日,曾留下一本《集验良方》和一本《广陵琴谱》让瑞喜转交给玹玗,但这两样东西却被送到弘历案前。雍正十三年冬月十三日,弘历宣布追封已故长兄弘晖为端亲王,并称葬于黄花岗的皆乃圣祖康熙帝早殇的皇子,所以命内务府在泰陵附近另点吉穴,修建瑞亲王陵园,同时还下令,要为弘时也修建陵园。此言一出,太和门内就像炸开了锅,消息也迅速传到后宫。毓媞身体抱恙,此前弘历严正警告过朝堂站班的奴才,不许将前朝政务传到慈宁宫,以免搅扰太后心情。可今日倒是奇怪,来报为弘时修建陵园消息的小太监前脚刚走,接着就有另一个前来,这些奴才不敢正大光明走慈宁门,传递消息都是从慈祥门入内,然后从徽音左门去正殿,便是被人看到,也可以推脱说是往三宫三所办事。玹玗刚遛完马回来,正准备换了衣服去毓媞跟前,却见小太监一个接一个的往慈宁宫跑,心中疑惑好奇,但又不能拦下询问。“姑娘等等。”

欢子在养心殿西墙门内转悠,视线一直盯着慈祥门内,见玹玗回来,立刻跑上前说道:“师父传话,请姑娘今日务必过来养心殿,今日朝堂上出大事了。”

“到院子里面再讲。”

玹玗淡然一笑,边走边说:“我一路回来听说了些,皇上要为已故的三爷修陵园,这是兄弟情分,哪算什么大事。”

“不是这件事……”欢子话未出口,雁儿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是和亲王在朝堂上,把讷亲大人打了。”

刚才小太监把消息报道慈宁宫,毓媞就打发雁儿过来,让她通知玹玗,今日一定要去养心殿探探情况。“朝堂上!”

玹玗惊讶地瞪大双眼,又忙追问道:“可是散朝百官告退的时候?”

“不是。”

欢子摇摇头,虽然朝上的事情他没亲眼见,但李怀玉递下来的话描述详细。“朝上正议事,因为接近年关,明年大赦天下,皇上有意追加些罪臣的女眷,好像讷亲大人就出言反对了几个,当时就与和亲王有些争执。后来说到要给先帝三阿哥修陵园,讷亲大人又出来反对,和亲王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挥拳把人打了。”

玹玗纳闷地喃喃自语:“讷亲可是武将出身,又是钮祜禄家族的人,岂会那么容易甘心被打。”

“师父传下来的话,说和亲王下死手,一拳就把讷亲大人打倒在地,接着又狠狠地踹了几脚,据说讷亲大人伤得不轻,是被抬出太和门的。”

欢子说的绘声绘色,那副模样不去市井说书,真是埋没了人才。“五爷打人,皇上是什么反应?”

玹玗觉得惊讶不已。“师父说,皇上没反应。”

说这话时,欢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既不出声阻止,也没有怪罪,就在金銮宝座上平平静静看着。”

“给太后报信的小太监也是这么说的。”

雁儿附和了一句,又蹙眉自语道:“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怎么也不拦着,皇上难道就不怕百官非议吗?”

“五爷的脾气谁不知道,若真如欢子所说,一拳就已打倒讷亲,朝堂之上谁还敢拦,不怕惹火烧身吗?”

玹玗沉吟了片刻,才淡淡笑道:“且皇上说的是兄弟亲情,只能怪讷亲不识相,让五爷逮着打他的机会了。”

虽然雁儿以来传话,可玹玗却得谨慎行事,先让雁儿和欢子回去,自己重新梳洗了一番,换好衣服后没有前去养心殿,而是去给毓媞请安。笑盈盈地接过乐姗手中的药碗,玹玗先用如意银勺试毒,又分出半茶杯亲自尝了,才递到毓媞面前,柔声道:“太后,药已经不烫了。”

“哀家不是让你去养心殿瞧瞧吗?”

毓媞接过药碗,用勺子拨了两下,才一口气喝掉。“都说了,这侍奉汤药的差事交给那些小宫婢,医者都说是药三分毒,你好端端的没病没痛,整日吃哀家这些苦药做什么。”

这几日都是玹玗侍奉汤药,且坚持亲自试药,此举更得毓媞信任和欢心。“无法为太后分担病痛,只能在小事上尽心。”

玹玗柔柔笑着,又道:“我刚才偷偷向小玉子的徒弟打听了,听闻今日朝上,和亲王的提议连连遭到反对,心里本来也就憋着火,皇上提到先帝三阿哥,五爷又曾养在齐太妃膝下,怎么说都是兄弟情谊,讷亲大人强烈反对,损的可不是五爷的面子,而是堂堂天子威仪。”

“讷亲就是咱们满人的直性子,只知道看前面,不懂得顾左右。”

毓媞深深一叹,拉着玹玗的手吩咐道:“但他毕竟是钮祜禄家族的人,也怪哀家叮嘱得不够,你一会儿见着皇上,看情况适当的描补几句。”

“太后放心,我这会不赶着过去,就是怕撞上五爷,反而不好说话。”

侧目看了看候在外面的秋华,玹玗对其微微一点头,才缓缓的向毓媞请求道:“太后,好不好把秋荷和彩鸢先放出来,这几天我去问过,秋月姐姐也探望过,就连秋华姐姐回来后都去和她们聊过,可她们咬着还是一样的说法。”

“你觉得与秋荷无关?”

毓媞面色微滞,声音沉了许多。“若那晚上夜的是我,指不定还会有关系。”

玹玗毫不避嫌地说道:“可秋荷就算有这心、有这胆,也没有那能耐。”

“这种罪名你也敢胡乱揽。”

宠爱地捏了捏玹玗的脸颊,毓媞叹笑道:“就听你的放了她们,好歹秋荷也是钮祜禄家的包衣,哀家还得顾着府中那些老人的颜面。”

玹玗和秋华一起去放人,三天不给吃喝,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秋荷、彩鸢早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玹玗索性让她们都到自己小院住着,又请瑞喜前来医治,还吩咐小安子多照应着点。是因为心地善良?非也!彩鸢背景简单,又和钮祜禄家无关,她要在毓媞身边安插一双最稳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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