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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1357: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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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娜坐在妆台前,任由寒梅为其梳洗。她瞧了瞧镜子里那个眼睑浮肿神情憔悴的女子,不由得喟叹了一声。自从牛钮夭折以后,她整日沉浸在失子之痛中,无法自拔。日间不思饮食,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也总梦见牛钮七窍流血的那一幕,半夜哭醒之后,再也无法安眠。昨夜,她又梦到了牛钮。隐隐约约听到牛钮在永和宫外哭,哭得极为悲惨凄凉。她跑出永和宫,看见一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小人儿。紧追几步,行至那小人儿身后,想要抱起她。那小人儿一扭头,竟然是一个满脸是血的骷髅,龇牙咧嘴冲着她笑。浑身一机灵,从梦中惊醒过来。绣枕早已哭湿一大片,人还陷在那恐怖的梦中,哭了大半夜,尚无法从悲恸中走出来。巴尔娜一直觉得,牛钮是在怪她。这孩子一定是怪她太无能,这么久了,不为他报仇雪恨。可她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再怎么熬煎,她巴尔娜也必须等下去。清晨起来,揽镜自照,双眼肿得水蜜桃似的。寒梅为她冰敷许久,眼睑虽消了一些,却还是有些肿胀难看。巴尔娜从镜子里瞧了瞧寒梅,轻声询问,“昨儿,皇上去坤宁宫了?”

寒梅一边为主子梳妆,一边回禀道,“没有——”巴尔娜有些惊愕,“没有?”

家宴上,太后暗示过皇后。月圆之夜,要好好备着。皇上若没去,她这旧主怕是又要伤心,彻夜不眠了。她巴尔娜不能为牛钮报仇,瞧瞧坤宁宫笑话也解恨一些儿。“听说,皇上先前没有翻牌子,说是在乾清宫饮酒赏月。不知怎么回事,后又去了景仁宫。景仁宫没留,又去了延禧宫……”“皇上去看延禧宫,必定是看大格格和官女子了?”

“皇上去了延禧宫后殿,临幸了那个资质平庸的常在……”“真的?”

“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巴尔娜闻言,狂笑不已,“那个胖乎乎的常在,是皇后娘娘为皇上选的。月圆之夜,皇上撇下皇后,去临幸那个丑八怪,报复皇后,这一招,既狠,且毒。坤宁宫若知道了,怕是会气得吐血……”“主子说的是……”“寒梅姑姑,梳洗完毕,咱们去坤宁宫道喜吧……”寒梅应了一声,继续给巴尔娜梳洗。她一边忙碌,一边轻声规劝,“主子别只想着复仇,也得考虑一下永和宫的恩宠。只有承宠,才能再次怀上龙嗣,母凭子贵……”巴尔娜叹息一声,“牛钮夭折不足周年,尸骨未寒。本宫没有心思争宠,也不想再怀什么龙嗣。这事儿,等过了大阿哥周年祭再说吧……”寒梅点点头,“大阿哥周年祭时,皇上必然会来永和宫。主子稍作安排,必能将皇上留下……”叹息一声,“在这大清后宫之中,没有恩宠和子嗣,终究是没有依靠,主子再忘不了大阿哥,也得为日后打算一下……”“姑姑这话,说得也是……”坤宁宫。彻夜无眠,黎明时分方眯了一会儿。孟古青梳妆时,依旧恹恹的,无精打采。“瑾嫔娘娘到——”内监的传禀声,在殿外响起。须臾后,巴尔娜带着寒梅进了寝殿。她给孟古青行了常礼,笑着道,“巴尔娜给格格道喜了。月圆之夜承宠,必定能怀上龙嗣,诞下嫡子……”孟古青闻言,如同挨了一耳光似的。一张俏脸通红通红,瞬间又变成铁青色。她还没说话,云珠倒先气呼呼地开了口,“巴尔娜,你胡说什么啊?昨夜,皇上根本没来坤宁宫。格格正为这事儿郁闷呢,你净往格格心口捅刀子!到底是真不知情呢,还是故意看格格笑话啊?”

巴尔娜噗通一声跪下,“巴尔娜委实不知情,请格格恕罪。”

一边磕头,一边道。“家宴时,太后明明叮嘱过,让格格好好备着。巴尔娜以为,皇上必来无疑。奴婢本想来坤宁宫陪格格赏月,又怕打扰到格格与皇上。所以,早早的就闭上宫门歇了。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满脸是血的牛钮,一直哭了大半夜。眼肿的象水蜜桃似的,根本无法见人。若非是给格格道喜,断然不会出永和宫大门。哪知道莽莽撞撞的,竟无意中伤了格格……”孟古青瞧了瞧巴尔娜肿胀的眼睑,不由得心生怜惜。她轻轻喟叹一声,吩咐,“不知者无罪,起来吧……”巴尔娜磕头谢恩,方才在寒梅搀扶下起身。她接过云珠手中梳子,一边给孟古青梳洗,一边扑簌簌地掉眼泪,“皇上,也太薄情了。格格母仪天下,贵为皇后。这中秋月圆之夜,皇上居然不来坤宁宫……”孟古青苦笑一下,“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寻常人家的男子,尚且会喜新厌旧。后宫之中,更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延禧宫董鄂常在到——”内监的传禀声,再次响起来。孟古青秀眉微蹙,有些不悦,“她怎么来了?”

瞧了一眼云珠,吩咐,“去看看,若没有什么事儿,打发她走就是……”云珠应了一声,出了寝殿。片刻口,去而复返,她微微福了一福,回禀,“董鄂氏说,昨夜承宠,今儿,特谨遵皇上吩咐,来坤宁宫给娘娘请安,聆听娘娘教诲……”孟古青闻言,俏脸陡变。她手使劲儿一挥,妆台上的梨花镜摔落在地。刺耳的声响,在寝殿里响起,振得巴尔娜等人哆嗦了一下。“格格若是不想见,云珠打发她走就是……”“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的——”孟古青死命地抓住妆台,方不至于气得厥过去。她咬着牙关,狠狠地说道,“皇上要羞辱本宫,本宫若不见,倒是让他瞧扁了!”

瞧云珠一眼,冷声吩咐,“让董鄂氏先在正殿候着,本宫梳洗已毕,自然会见她……”云珠应了一声,出去。孟古青那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依然决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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